孙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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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摇着手
开始了另一种人生
她自去年10月24日出生
注定是持久的欢悦和长久的奔跑
这些叫声婉转或尖厉的
无论起了几个名字，都叫她:小爱
爸爸、妈妈摇着，爷爷奶奶摇着
姥爷姥姥摇着
而非陷入回忆的摇车
那阳台花盆里的迎春花和蝴蝶兰
栽种到盛大的愿望
姥姥已经从喧嚣的世界退回到身体里
宁静的内心
那一天天奔跑的汗水洗净了半世的脸
摇过最舒服的姿态，读过的育婴的书
这一年或几年，做了看护的准备
让姥姥的女儿重整山河，重振旗鼓
立业的企图
多少天来，小爱的啼哭，拂去了姥姥身上的尘埃和烦恼
每天晚上辨认着满街灯光，惊叹于人类自然再度创造
彩虹攀上了夜空，爱在血脉上涂抹油彩
把大地变得深沉，姥姥的日子还未走远，气息还在街道间游荡
而头发的颜色却已悄然改变
多少个清晨醒来，姥姥凝听微信语音里的小爱的“嚎”，小闹钟一样
姥姥的沉默，又一次心疼了
窗外的路灯熄灭，“啪嗒啪嗒”的声音
在地面轻响
姥姥披上衣装，在街旁，在公园空地和广场，遛小狗
十岁的小狗，与百天的外孙女，都是上天馈赠的，给了姥姥快乐的时光
而在院子里，树枝开始返青，已日渐浓郁小爱的啼哭变得安静、圆润，一日长似一日
翻身，摸爬，认人，不可阻挡地，一日日地宽阔、尽染
美若一朵花，洁白、温软、明亮
姥姥的女儿快上班了，姥姥该接班了
一起告诉小爱：你是最重要的
真理是红色的血液，流淌气象万千的身体姥姥坐下来，准备看一会儿电视，看一会书，读给小爱听，读给小狗听
旁边的姥爷和小狗，无言的应答
埋藏在内里的呼吸之中
姥姥握着的小爱的手，不是一个，而是几个，不是接力，是助力
不是一股力，而是诸亲之力，无比清澈的凝视
“三岁看老?！”姥姥抑或是胜利之母？
正如那忠厚勤劳十足的姥姥的母亲，从河北到东北，拉扯七个孩子长大成人
把善良的本性、温度和血脉，抚养和渗透进后代的品性里
姥姥的女儿总说“我是吃姥姥的奶豆长大的”，虽拗口，天经地义吗?
年过半百的姥姥，听了太多旧日故事
东打听，西问问，难有声色，恐辜负
只有爱无忧，多少血脉连淌
才配得上一去不回的春风，谈论春色
一些遥远的声音，在姥姥耳边低语
当阳光照进来，安静的树林里光亮斑驳
沐浴春光，树枝枝丫仿佛长出了明净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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