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原，不带隐喻的低吟

1

在希拉穆仁草原，雨毫无征兆，说来就来，

天空永远藏着电闪雷鸣。

好不容易习惯了风雨侵袭。

雨前脚刚走，雷直接着就解散了云团。

秋天了，草越来越硬。

轻是它们的慈悲。草原，树，路

禁不起太过沉重的事物，善解人意。

绕过敖包，是为了绕过一个人迷茫，和另一个人绝望。

导航是没有用的。

天越黑，越看不清，万物拥有同一个绿，结实的绿，寂静悠长。

毡房穿靴戴帽，怀揣救世的奶茶和羊肉串。

月亮那么清晰的晃着，星星那么干净，是人间最高的眼睛。

篝火为一个无法自拔的理由，焰火不断地在空中招手。

喝酒，唱歌，看电影，草原的夜异常安静，

风在草尖上翻个身又躺下了，辽阔与空旷。

而我的目光正巧与最近的一颗星星相遇。

薄凉的风，潮湿的气味分散开来。

毡房里，睡袋里的人，吹响了身体的乐器，一场庞大的音乐会。

有人必是一个不眠之夜，对着漆黑的天空说话，无所适从。

手高高举起，脚又用力跺在地上，醉了，感慨万端，泪流满面。

“让我做黑色的蝙蝠，独享暗夜的自由。”

2

鸡鸣，牛哞，羊咩。天空，鱼肚白似的天空。

在草原上看日出，这么多年，第一次，

我是一个心软的人，有没有软过草。草举起黎明。

太阳破云而出，像一个人的抚摸，温暖，精神从哪里来。

太阳是宽怀的，毫不吝啬地，静静地洒下万物。

太阳不同于万物，扑进大地到的怀抱，那么远的路走一生。

草上露珠触碰不得，太阳一吻，枝头的露珠，每一颗都是人间的珍珠。

户外营地睡着了又醒来，等一个宿醉的游子。

谁知道，是草原的辽阔迷人，还是包装精致的老酒有毒，

纯白的液体让一个汉子沉睡不起。

抬起晕乎乎的头，沐浴阳光，方便面、鸡蛋、红方，止饿，提神。

生命舒展筋骨，必定要经历疼痛，这种苏醒的方式，感受无尽的慰籍。

野花不难分辨，迎着太阳点头的寓意，让人扑朔迷离。

3

阳光有点迟疑，阴云散了一半。

因过快奔跑而上气不接下气，额头的皱褶，心的格局，

慢慢用力，期待某些变化。

敞开。

沉寂的草原，鸟儿们蓦地飞向天空。

我用脚步丈量着这一片辽阔的风景。风景在风景之外。

越来越多的光芒在身后推着，那些虚幻的事物，划龙舟，

飞碟回仓，神枪手，达芬奇密码……一场接着一场，循道追光。

那些打开心扉的人，人群跟随人群，藏起内心的微凉

掩饰着尘世巨大的冷漠，

每一次交集，都像亲人一样，朴素、平和、热烈，向上。

“加油，加油……”就在耳边，清晰而明亮。

“拉弓射箭”，撒腿奔跑，装着轻风和白云

仿佛是相依相靠的两棵树，仿佛永远不会失散。

在星空下坐化成一对石头，在众多石头之间，一直都在诠释命运，

锋刃割断过石头的痕迹。

正如一个虔诚的信徒，走过荆棘丛生的路，又回到一种自由。

秋天了，青草变黄草，落叶注定是一个旧季节。

我离开的时候，草原又下雨了。在草原上，

再大的雨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不带隐喻的低吟，超过了光明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