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遛狗。
太阳还没有升起,树上的伤口还有盐,还没有化成醒来的露珠。
枝叶伸展,绿意暗淡,一侧的树叶已经焦涩,接受了枯黄的命运。
萧瑟的秋风,从我的手臂上开始,一直划拉,像铁刷子似的,
要在我的皮肤上抹上一缕缕寒烟,嵌上几片白霜。
冷飕飕的地钻入怀里,骨子里。脸无比的疼痛。
“凉、真凉、非常凉,怎么感觉就我自己没看天气预报呢。”
树枝茂盛,已经修枝打叉。杂草丛生,被收割了一茬又一茬,
只余下一些短短的青。撑着,一个季节的诺言。
几棵供欣赏的山桃树,桃成堆的掉落在地上。
兀自挺立的一棵果树,几个李子杏,在树顶上打坐。
等待腐朽后的毒斑和虫子,吞噬了自己,摔烂在地上。
二丫从老家举着一枝飘香的桂花,穿着大丫的外罩,“挡风”。
亲姐热妹地缠绵着,游走在城市的风景里。“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文艺老太太,”包裹严实,抖动着老寒腿,领着几个老太太,
优雅地打着太极拳。“今年就没有正经过个夏天”。
“黑豆”的爷爷戴着口罩,吸溜着鼻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秋天了,过敏性鼻炎该好了!”
在巷口卖煎饼的老板娘,风吹日晒的,脸上皱褶的纹路,就是对生命的另一种解码。
我怀疑,在纵横交错的皱褶里,是岁月的刀刻下的,一定有一个个故事。
抬头仰望,一朵云和另一朵云,刚好相遇,像广场一起练单杠的恋人一样,
轻轻地轻轻地,不言不语,此时不属于尘世,独属于你,这样的默契心生欢喜。
一个晨读的女孩,坐在健身器材上,不畏世态炎凉,心无旁骛的朗读,一个个英语单词轻轻地唱出来。
成群结队的麻雀散落在树下,捡食着草籽。怜惜那只失群的麻雀,
在墨绿色的地面上来回地飞,叫声凄凉而执着。麻雀的翅膀里藏着秋风的呓语。
小河里的鱼已经躲到低矮的桥下,摆脱风的挟裹,一片开阔,
却不知自己也成了末路,不是被顽皮的孩子捞走,就是被冻死在浅水中。
站在岸边的垂柳下,几片叶子从枝头难舍难分的缓缓落地。
叶子在树上,为树枝遮风挡雨也是累了,在风里倾诉,需要一点点泥土似的安静。
找不出更合适的词来描述这一绝恋,那么轻、那么薄。
落叶归根,叶子是不认识路的,哭干了眼的叶子四处漂泊。
而那些坚持的叶子,看见那么多往事悬挂在这一枚枚枝丫上,
露珠落了,只剩下风拍打的声音,在枝叶间松动。
在正确的季节,在幸福的时光里,充满爱的世界,抱着初心,种植路过的风景,
还来不及吻,就流出一滴泪。
还没有进入一场浩荡的秋风扫落叶的时节,为了一场盛大的告别,
也许只是想用几片落叶铺起一片片柔软。
天蓝,云白,水清,而垂柳的枝叶一躬再躬,犹如蜻蜓点水,满河婀娜的身影。
在枝叶转身之前,有一丝丝慰藉。
秋风吹落的不仅仅是叶子,还有花朵,有红的、白的、紫的、黄的、蓝的花落纷飞,
还有黑色的、银色的、金色的东西落下来。落下来的是神的旨意。
闲人怎么知道,忙人多想闲情。我捡起一片叶子,用手指抚慰。
枝长叶短,还吻你万千。
而我的季节已深,心头的曲子,已然恢弘大气。
不知天高地厚地爱着,低到尘埃里,终是无悔。
我是一个坚定不移地唯物主义者,唯有这样地爱,我希望有来生。
秋风的口哨一吹,我们一起狂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