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途经付个且的杏花》（组诗）

1、尕扎达巴集市

集市散了

在尕扎达巴

赶集的人们

从山路走进夕阳

那些四轮汽车

三轮农用车

两轮的摩托和自行车

带走伞蓬上的云彩

伞蓬下的讨价还价

那些商店和柜台

从挑来捡去中安静下来

那些没卖完的蔬菜和水果

在晚霞中有些落寞

在我们去过的

有窑洞和毛刺的村庄

灯火隐约中

一定有人在等待

从尕扎达巴回去的人

2、免古池地方

在崖边的榆树上

有些鸟开始筑巢

你说免古池

曾经是银匠的村庄

你说，这里山鸦

嘴都是红色的

你说下雨的时候

羊粪蛋多的地方

生出的地耳就多

你说，吆喝一声

榆钱会像鸟飞起来

哪儿都别去了

洒拉土或者洒拉黑

我们就待在树下

学着忘掉

开满杏花的山丘

和银匠的叮当锤声

3、杏树下

从月亮里看见

外婆后院里的杏树

从树丛里看见

外婆屋檐上的月亮

一树黄杏儿

月光下打坐

春天，它们和蜜蜂说话

夏天，它们和雷电对话

现在，它们悄悄听

我和外婆说话

夜风淘气

有时把我俩的话语送远

有时吹落树尖上的黄杏

4、尖岭

四月用雷电

鞭打尖岭

风雨洗刷赭红色的山岩

驱赶荒芜和尘土

大地安静下来

变得更加松软

张开所有的入口

渴望孕育一切生命

蜜蜂的翅膀

驮运苹果树和梨树的芬芳

从低处不断漫向高处

又从高处散落低处

5、土楼

蓝色炊烟里

外婆站在土楼上

唤我回家吃饭

夕阳染红了

她的大襟长袍

她的影子

粘在红彤彤的土墙上

她每一次呼唤我的乳名

土楼对面的山崖

总是学着她

把我的乳名

又一次传送到

土楼的墙上

6、四月，途经付个且的杏花

车窗外，一群麻雀

扑腾一山杏花

你说路牌上付个且

可以译作大塬

未曾料祖先们的命名

早被雨水冲刷成沟壑

黄土和山岩

见证一条折红公路出世

奔跑的车轮和时间

阻断了我对毛驴驮桶

苦涩泉水的回忆

四月，途经付个且

花香会带你

走进春天

2024.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