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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万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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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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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田中的白茶花

吃过晚饭,在沟畔的水泥道上散步。

水泥道米把宽。道边是茶田。一块块茶田从上往下蜿蜒排列着,一排排茶苗剪得平平展展的,一条条绿丝带缓缓流向田际。远处,或是一座座浅山,或是一幢幢洋楼,或是一片片林带,或裹卷,或交缠,或点缀,织就了故乡浅丘的图画。早晨,画被轻雾笼罩,缥缥缈缈。中午,金灿灿的冬阳儿又照得它发亮。傍晚,一切归于岑寂,它变得端肃起来。

仔细一瞧,茶苗的枝叶间,仍缀着不少盛开的白茶花,虽然故乡早已迎来了“二九”天气。茶花有的还是花骨朵,米粒大,黄豆大,颜色由青变白,如蚕蛹般有一种未经展示未经破坏的浓缩的美;有的已半开,如一个调皮的孩童正把捂脸的双手偷偷扒开一条细缝,那般的娇怯怯;有的花瓣已完全展开,外三片里三片,薄透,洁白,扇形,围成一个小小的玉碗,中间盛着细黄细黄的蕊丝;有的花萎了,枯了,干了,或趴在枝叶间,或掉落在茶苗下,化成来年的春肥。

手禁不住轻轻迎上去。刚一触到它,冰浸莹润。这分明是一块藏在叶丛的玉呵!心中莞尔,哪里是一块,分明是无数!古人说,花都有精魂,不知这茶花的精魂是什么样的呢?它们又藏在哪儿呢?手指在花朵间调皮起来,一朵,两朵,三朵,不一会儿,另一只手心里便堆满了乖巧的“小玉盏”。玉碗盛来琥珀光。这如许的“玉碗”里盛着什么呢?低头一嗅,哦,它盛来了淡淡幽幽的甜香。闻着闻着,便微微有了醉意。饭后随意一走,便带走了蜜蜂的佳酿么?

茶花不语。记忆里,故乡的茶花从十月就开始开放了,如今已是岁末。奔跑过三个月的花期,它始终不急不徐地开着,谢着,白着,香着。

默默里,《红楼梦》中那个葬花的女子在朦胧中走来了,袅袅婷婷,欲泪还羞。“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故乡的茶花,它何需人怜呢?“质本洁来还洁去”。它开自开着,白自白着,香自香着,谢自谢着;雨天它泣泪,晴天它展颜,经得住雾漫,也受得住霜寒;春天一来,它就化成了另一抹新绿站在枝头……故乡的茶花自有它的花语。任何生命终将以另一种形式归来,不是吗?

在熟悉的水泥道上慢行着,在故乡的画卷中迤逦着,看暮色点亮一家又一家的灯火。

时光清浅,影影重重,不知不觉又走过了一年。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

又是一个冬阳儿,暖暖的。

有几抹阳光掠过门框,把一抹抹暖暖的黄晕斜斜地投射在临门的课桌上,把教室也照得暖暖的。

今天该我陪餐。

当我拿着碗勺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排队打饭的队伍开始骚动起来。

“苏老师,今天你来陪我们吃饭吗?”

“嗯。”

“苏老师,你第一个打。”

排在饭盆前的一个孩子已迅捷地把一勺米饭添到我碗里。哦,那不是调皮的小新吗?昨天课间和同学玩踢门才被我狠狠批评了。

白白的米饭,粒粒饱满晶莹,兀自在碗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老师,我帮你打菜。”

话音未落,一勺子的豌豆碎肉、一勺子土耳瓜、一勺子蕃茄炒鸡蛋已听话地跑到了我的碗中,覆盖在白米饭上。哦,那不是马虎的鹏鹏吗?今天语文课上,因为做作业不仔细,漏写了一个句号,又被我严厉地“教育”了一番。

我捧着碗,心在刺痛着,也在幸福着。

暖暖的冬阳里,39朵小茶花灿然盛放着,盛放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也盛放在我的心田中,那么洁白,那么芬芳,那么醉人。

12月31日,2024年的最后一天。

冬阳儿仍暖暖的。

课间,孩子们做起了手工。他们用纸在折着什么,大的,小的,红的,绿的,一个个方方的,像碗。折好后,有的拿在手里把玩着,有的倒扣在头上作帽子。

兵兵走上前,拿着他折的一个“小白碗”对我说:“苏老师,祝你新年快乐!”

哦,对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谢谢!”我接过小白碗,心里也默默祝祈道,“我可爱的孩子们,新的一年,你们一定要快乐哟!”

兵兵匆匆地跑下去了,我手里拿着那个“小白碗”出神。碗边,兵兵用红色彩笔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新年快乐!”

放学了,我收拾好讲桌,顺便把这个轻薄的“小白碗”带回了办公室。放学了,我又把“小白碗”带回了家。吃过晚饭,我把“小白碗”带到散步路上,带回了一碗更小的“白玉盏”,放在书桌上。幽淡的花香袅袅袭来,和书香、心香糅在了一起。

眼倦神疲。不经意把目光投向“小白碗”,投向碗边“新年快乐”四个字,投向碗里的“白玉盏”。猛然间,我发现那一抹洁白的芬芳里,真的住着一个个可爱的茶花的精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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