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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万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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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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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边初印

对峨边,我是不陌生的。

中师读的是峨眉师范。班上同学中有不少来自峨边县。这些同学热情开朗,豪爽擅饮,只是皮肤略略稍黑一些。

印象里,只模糊地觉得峨边很远。

大年初二,一大家子亲戚在老家团年,午饭热热闹闹,坐了两大桌。

吃过午饭,大家各自忙开了。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侄女走过来对我说:“走,舅妈,我们去峨边耍!”

“峨边?好远哦!”

“不远不远,大约两小时车程,来回四小时。现在差不多一点了,中途耍个把小时,回来吃晚饭正合适。”

说走就走。坐上侄女婿开的黑色奥迪,加上侄儿我们一行四人向峨边进发。

车子在乡村野道上疾驰。余坪,木城,双福,过峨眉龙池后,终于上了高速,进入了峨边地界。

峨边,不就是峨眉的边上吗?原来它的县名是这么来的呀!几十年的模糊印象突然在眼前清晰起来。

车子在隧道和高架桥之间穿行。一个隧道穿过,晃一眼天光,又钻入另一个隧道,然后又现出另一片天光。天光下是冬日萧瑟的大山,一座连一座,没有尽头。

“您已偏航,小爱已重新为您规划路线。下一个出口在8公里外……”萌萌哒的提示音响起。

“遭了,光顾聊天,错过出口了。”侄女婿望着车后的“峨边出口”指示牌喟叹道。

下一个出口在黑竹沟。车驶下了出口,朝着来时的方向逆行。沿途车辆不多。

高速路修在山腰,省道建在山脚,双车道,灰色,柏油铺成,沿着山底蜿蜒。导航里不时发出萌萌哒的提示音:“前面是落石多发地带,请注意驾驶!”听着播报,望着另一边高耸的崖壁,车窗外闪过昏暗的光线,一种压迫感向人袭来。

车子钻出一个隧道,外面是一座桥,眼前突然开阔起来。桥外,一块蓝色的“绸布”映入眼帘。大家都赞叹起来:“好漂亮的水呀!”

过了桥,侄女婿找了一个边角停好车,一行人走下车来。深呼吸一口,河风挟着山气、水气,和着冬天的寒意向人袭来,透人心神,凛冽又舒爽。

展眼四望,刚才穿过的隧道山头居中,两边高山耸立,中间夹着两条河。所有的山,崖峭壁陡,坚硬凌厉的绛红色石头直挺挺沉到底。石头的表面被岁月的风雨浸染成褐灰色,如新旧疤痕交叠。崖壁上少有植被,偶有杂树荆棘点缀成小团小团的绿,让人不得不赞叹生命的顽强。一粒微小的种子,在风或鸟的帮助下,在没有土没有养料没有生命的岩石上,仅靠上天的一点雨水的滋养,就把自己的生命尽情演绎。

桥头临河有一个小院。一道黑色伸缩电子门,前后各有一栋贴浅黄色磁砖的矮楼。墙外有一红色条凳,上面遮盖板顶上嵌有“玉林桥招呼站”六个金色大字。

两河交汇冲成了一个水潭,一个蓝色的水潭,一个蓝色的的深不见底的水潭,水面泛着细细的波纹,远看就好似一块起了褶皱的蓝色绸布。

从来没见过这么蓝的河!天没有它蓝,海没有它蓝,文字描述不出它的蓝,脑海里也想象不出它的蓝。蓝色的多瑙河蓝在法国,它就蓝在眼前。那么一汪,那么一涧,那么一条,那么一块,纯净,可爱,活泼,载着一帘幽梦,载着西子的哀愁,迤迤逦逦奔向远方……

潭中伫立着一列或长或短的水泥墩子,挽成一道粗壮的手臂。墩子上面有一幢蓝窗白墙的建筑。边上有三个红色的方塔。房顶上,亮锃锃的粗壮壮的铁柱铁架密布。

这是一个电站,沙坪二级电站。

蓝色的河水在科技的引领下,转化成了另一种充满了光的力量。

歇息了一阵,车子又行驶在柏油路上,伴着两岸高耸的山,伴着那条绵长的蓝色绸带。

终于看到了林立的高楼。

峨边到了。群山用粗壮的胳臂环绕着它,用一座座大桥小桥连接着它。水,是峨边的静脉;桥,是峨边的动脉。

车停在一个小型农贸市场边上。农贸市场建在河面的几座桥上。今天大年初二,只有水果摊贩在卖水果。靠马路边,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在卖青皮甘蔗。我们挑了一根。摊主麻溜地砍成三截,然后用削皮刀哧溜哧溜削起来。

“小伙子,你们峨边有什么特产呀?”

“坨坨肉,但今天大年初二,大多没开张呢。笋子也不错。”小伙子热情地介绍着。

看来,坨坨肉是吃不成了。笋子嘛,我的家乡多得很。

“你们峨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黑竹沟的风景不错哦!”

算算时间,我们只有半小时停留了,也去不成。

“上边还有一个乾池公园,那边也可以爬山。”小伙子见我们有些恹恹的,又热情地用手指了指两边。

我们决定去乾池公园。到那儿只有几分钟车程,车子可以上顶。到顶上走走瞧瞧,时间刚好合适。两小时颠簸,也算到峨边打过卡了。

在导航的指引下,车子开进了乾池公园,顺着蜿蜒的盘山公路一环一环往上爬。

进门右拐看见一座黑色的草盖门廊,上书“观赏桃园”四个镏金大字,下面一条水泥小径穿过门廊往山上隐去。山地一片萎黄,桃树的枝条还全是光秃秃的,看不出一点生机。但拉下枝条仔细一瞅,褐青色的枝条上长着不少披满灰白色绒毛的米粒样凸起。这是桃树生命的所在。再过不久,这些不起眼的凸起就会化成满山的红,满山的绿,最后化成满山的甜和幸福。季节这位魔术师,总会让生命化腐朽为神奇。

再往上爬,是月季林。疏疏的茎,疏疏的叶,一株挨一株,一坡连一坡。闭上眼,你能想象吗?当春风十里时,当所有的花苞齐在枝头荡漾时,这里又会是怎样一片姹紫嫣红的景象?

十来幢小洋楼如星般散落在半山腰上。房前屋后,细细薄薄的红沙壤土被修整成一畦一畦的菜地。地边,种着枇杷、核桃等果树。

车子还在努力地往上爬。

桃园、月季、人家,这么一个公园,为什么取名“乾池”呢?名字可真怪。我在心里嘀咕。

山顶上是一块平地,一个在建的大渡河水文化博物馆占据着主体,前后左右点缀着花木草径。我绕着边上的观光围栏路走了一圈,对山下的峨边城“一览无余”。

“快去看,那边有一个水电站!”侄女婿走过来对我说。

电站?山顶上怎么修电站?我疑惑着朝他手指的方向赶去。

果然,那里有一个弯月形的池子。水呈墨绿色,清冽冽的,深不见底。水的源头在月亮的一个尖上。这个月亮尖连接着一个大大的涵洞。水从涵洞活泼泼地、新鲜鲜地涌出,滚滚滔滔从月亮的这个尖流向月亮的那个尖,然后听话地向机房奔去……

突然间,电光火石一闪,哦,原来这就是“乾池”了。乾,天也;池,瑶池。这么高的山头这么大的活水,我从山下爬到山顶没见一条溪涧。它,可不就是天上的瑶池从天而降落到了人间吗?

我站在乾池边上久久凝视。

匆匆地来又将匆匆地去了。

车子驶下了乾池公园,驶过了峨边县城,驶离了那一条蓝色的绸带。

印象里,峨边刻上了一抹深深的蓝。

峨边的蓝啊,多想掬一捧让肌肤感受你的温度,多想喝一口让口舌品尝你的甘甜,多想装一瓶让记忆长留你的美丽……

爱情里,一眼万年。峨边的蓝色,一眼便是今生的永远,留在我晃悠一过的初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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