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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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据我们了解，云山未经同意，私自设立‘园中园’单独收取门票，这是违反政策规定的。按规定，都必须要先进行处罚的。”赵处长公事公办的语气。
蔚青哪里知道这些“园中园”门票的事情，好在反应速度快：“赵处长，我们确实是没办法，加收‘园中园’门票真是不得已。因为大门票价格太低，只好通过收取少量小门票来维持开支，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控制游客人数，保障游客安全。如果能提高大门票价格，我们肯定不能违反国家政策规定。”话说到此，蔚青只好讨价还价。
赵处长不是有意刁难蔚青，作为主管价格的处长，当然要方方面面考虑问题，沉吟片刻，对蔚青说：“你说的，我们会考虑，但需要时间。门票提价牵涉面广，不是我这个处长能决定的。”
“但领导说了，这件事得由您价格处调研后决定，可见得决定权不就在您这儿吗？”蔚青把领导的话半真半假地抬出来，借此来抬高赵处长的重要性，虽然有点儿耍赖的成分，但从一个女人的口中说出来，男人多半不会计较。
赵处长呵呵一笑，说道：“我们不正在调研吗！”
“不知能不能加快进程？知道你们调研，我今天就是来提供基层最真实情况的。”蔚青紧追不放。
“好好。会通知你的。”赵处长也许是不想跟女人较真。
蔚青觉得今天说到这，目的已经达到，便站起身，“赵处长，那我不打扰您工作。过两天我再来。”
赵处长很绅士地站起身，一边握手道别，一边作出挪步的姿态，蔚青赶紧说道：“您留步。只要我以后来，您别嫌我烦就行。”转身离去。
抓而不紧等于不抓，仅仅过了两天，蔚青再次出现在赵处长办公室。赵处长见她信守“过两天再来”的承诺，刹那间无语，下意识笑出声来。无奈上级领导打过招呼，又是位女同志，举止彬彬有礼，说话声音好似唱歌般，着实让赵处长拉不下脸，只能客气地请她进屋坐。
一下午，蔚青纹丝不动地坐着。赵处长偶尔会对她说：“你回去吧。” 礼貌地把“别影响我工作”这句话给忍回去了。
别说赵处长，就是蔚青本人，何尝不是浑身不自在？以她的个性，还从来没为自己的事情去看别人的脸色，如今这般贴脸、贴财物、贴身价地这么坐着……唉，反正是因为公事，豁出去也不丢人！这么一想，蔚青坐那也坦然了，硬着头皮假装淡定地回一句：“您忙您的，我不吵您工作”。
隔壁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见一漂亮女同志坐着，一个个露出好奇的表情。赵处长只好挨个儿介绍蔚青，反过来又把进出的人介绍给蔚青。从副处长到办公室其他工作人员，差不多都认识了。也有好奇心重的，会过来和蔚青聊上几句，半天功夫，赵处长办公室里热热闹闹，弄得一个个和蔚青老熟人似的。
挨到快下班时间，副处长又经过门口，瞟一眼依然坐着的蔚青，咧咧嘴一笑，对里面的赵处长说：“快下班了。怎么安排？今天晚饭到我家去吃吧。”赵处长说道：“算了，不麻烦你们，随便吃些就打发了。明天他们就回来了。”话里话外，蔚青听出赵处长家人外出，脑子一转，站起身说道：“正好，我晚上也没地方吃饭。赵处长，要不您带着副处长他们几个，我们凑一块儿出去吃。” 她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那怎么行！我们有规定，不得因为公事接受吃请。”赵处长摇摇头。
蔚青转身对站在门口的副处长说道：“副处长，您看，我这坐一下午了，真的是过意不去。你们请我喝茶，我邀请你们吃个便饭，这叫礼尚往来，礼节而已，您说对不对？”
副处长三十多岁，戴一副黑框眼镜，书生模样，听她这么一说，嘿嘿笑着。他对蔚青不反感，边笑边看着赵处长，看领导的反应。蔚青一见，明白副处长态度了，便反过来做赵处长工作：“您看，副处长没意见，说明不违反规定。不就是几个家里没人做饭的人在一起聚餐嘛！没啥大不了的。”两次接触，赵处长能感觉到蔚青说话直接，人也很坦率，甚至有些搞笑，于是笑着对副处长说：“行，你去看看那几个，没重要活动的，待会儿一起走。”
说实在话，这顿临时起意的晚饭，并不在蔚青今天的安排中。在她的计划里，宴请，肯定是少不了的，这是中国人求人办事最起码的规矩，只不过她原计划放在后期再安排，但今天正好赶上了，这就叫择日不如撞日，而且顺情顺理，不刻意，效果更好。问题出在她出门时只带了两千多现金，没带银行卡，就这点钱钓鱼台大酒店肯定进不去了。好在说是便餐，可附近哪家餐厅合适？三里河一带，她还真不熟悉。以往都是别人安排好地方，蔚青人到就行，现在突然轮到她来安排，一时把她给蒙住了，想请赵处长给指条道，可对方一个劲儿客气“随意，随意……”，就这“随意”二字难住了她。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在三里河大街上。正值下班时间，附近机关单位的人员纷纷回家，三三两两或汽车，或自行车，或步行……大街上车水马龙，公交车一辆接一辆，把大街堵得水泄不通。与匆忙赶路的人们不同，只见蔚青带头，赵处长、副处长领着处里的几个工作人员，一女五男，有提着公文包的，有斜挎着黑皮休闲包的，沿着三里河大街茫无目的地漫步走着，在人流、车流中显得特别扎眼。蔚青早已摸不着方向，赵处长他们又不好指点，一行人只好边走边东张西望地找。这几条大街机关大楼林立，恰恰酒楼稀少，好容易遇着一家，环境太差；又看了一家，门脸儿太小，蔚青觉得太丢份儿……如同几个刚进京的外地人，跟着蔚青从三里河走到月坛北街，不知不觉又晃荡到阜成门外大街。约莫四十分钟过去，几个人已经走不动路，正狼狈不堪时，眼前一家湖南菜酒楼出现在眼前——两层小楼，古色古香。
赵处长一拍巴掌：“就它了！”，蔚青一溜烟进去找了个包间，请大家就坐。
湖南菜价格不高，蔚青为补偿对赵处长几个安排不周的过失，尽酒楼上好的特色菜点。酒是必须要喝的，尽管赵处长一再说不用喝酒，但蔚青执意开了两瓶泸州老窖特曲。一桌人总算是消停下来。赵处长是个善意之人，看出蔚青经验不足，并没有露出一丝不悦，反而觉得这个年轻的驻京办主任办事认真，为人实诚，没那么多心机，倒对她加了不少印象分。餐桌上赵处长和副处长都不谈工作，看蔚青真诚地频频敬酒，两人悄悄低头说了几句。
临结束时，赵处长笑着对蔚青说：“行了，最近一段时间你不用跑了。”
蔚青大事不糊涂，瞪大眼睛:“那不行，您不给回复，我两天跑一趟。”
“你放心吧！就冲你这执着劲儿，不出俩月，肯定有结果，到时通知你。”赵处长边说，边站起身。蔚青虽已微醺，但迅速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挂着一脸的笑，连声说：“谢谢赵处长！谢谢副处长！也谢谢你们！”
“不用谢我们。应该让你们领导谢你才是！”赵处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大家随之结束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