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霜霜的评论,如晤......”看着贝史根尔在诗集《乌芝嫫》的落款,再看勒口处的照片,我的眼角湿润了。他身着彝族服饰,外披察尔瓦,戴着黑框眼镜显得敦厚,又不乏文气。根尔兄,离开这个世界已经近一年了。他带着彝腔常说“霜霜,写下去......”,掀起记忆的涟漪。
2015年初夏,我读大三,幸运加入四川省作协眉山地区作家培训班。作为班上最小的同学,我得到了不少关照和鼓励,根尔兄便是其中的一位兄长。我们一个是彝族汉子,一个是土家族妹子,巧合地成为同桌。课上,我们一边听老师讲课,一边偷偷传小本。那时,我刚触摸到文学的门,根尔兄已经是成熟的诗人,出版了好几本诗集。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并未因文笔青涩而胆怯,勇敢地接他的诗句,在课上悄悄完成我们的“杰作”。
我们的文友情意便从那时播下种子。分别时,他说“霜霜,你有写作的天赋,要珍惜,坚持写下去。”那时我还是在经济学院迷惘的学子,他的话无疑拨开了前路的一团乌云。我们定下一个黑竹沟之约,他的家乡佳支依达向我敞开怀抱。回到成都后,我坚定地投入了考研大军。后来,我进入了川大文新学院。读研期间,我也坚持写东西,偶有发表,收到根尔兄寄来的诗集,我心生羡慕,何时我才能出版自己的书籍呢?
2020年初夏,我带着妈妈终于去了神往已久的佳支依达。根尔兄带着我们走进美丽的马里冷旧,白色珙桐花、硕大的神仙树、神奇的树藤奇观,种种美景冲刷了我因考博失利、工作挫败等产生的阴翳。回到县城,根尔兄召集了几位当地朋友陪我们吃烧烤,谈天说地,好不快哉。我喝了彝族泡水酒,晕晕乎乎又激动地说“我要认大渡河作干妈”。根尔兄说好,从此我的文字有大渡河的水纹。
2020年11月20日,我再次来到了佳支依达,和根尔兄及家人朋友们欢度彝族年。我再次见证彝族朋友的洒脱和大气,根尔兄和其他朋友为我唱起生日歌,庆祝我的二十七岁生日,祝我长命百岁,佳作频出。我激动的泪水,和酒水混在一起,仰头干下。
相识多年,欢聚的日子是少数。更多的时候,我们在线上交流。读根尔兄的诗,总会启发我的灵感。我向他学习如何捕捉生活中的灵感,学习诗意的表达,学习待人接物的豪爽和真诚。他时常给我的公号留言,打赏,默默守护我的写作之路。不知不觉间,我的生命里有了更多根尔兄的烙印。2021年九月,我的散文集《生命的芭茅花》问世,根尔兄第一时间发来祝贺,他说“霜霜,祝贺你梦想成真,坚持写下去......”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2024年的五一节。我和铁丝在乐山医院见到瘦脱了相的根尔兄。我不知道他竟病得这么厉害,之前还在微信上谈笑风生呢。病榻上的他,依旧为我规划着未来的写作之路,提了好些中肯的建议。“霜霜,我或许没有机会冲骏马奖了,你要加油啊......”我哭着回他“你要好起来,我们一起冲骏马奖”。
根尔兄留给我最后的纪念,是他掌心的余温,是他对于写作梦想的嘱托。懈怠时,我就想起他的叮咛和祝福“霜霜,写下去”。如陀螺般旋转的日子里,我依旧要静心坐下来写作。只要我还在书写,根尔兄就从未远离。因为,我们本就是相似的人,有着同一颗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