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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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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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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浮记

总想为春天的热烈写点什么,但囿于校园与纸张的躬身,写什么呢?外面的风吱吱叫着,有时温柔恰眼神,有时可恶捣门户!还是贺老形容得好,是爽利的并剪吧!裁得柳丝做了弯眉,望一眼,青碧能拧出水来,正好洗洗蛰伏一冬灵魂的枯黄。其实,岁月越深,你愈包容四季的嬗变与色彩,不会专注于某季某时。譬如秋的芦苇,像荒野滹沱最后的勋章,沉静明亮又苍谅,头顶灰发,瑟瑟中足引发愁绪之美。

 春日是单纯的孩子。把喜悦的生长日记呈给世人,把俊秀的容颜托举到蓝穹之下,儿童的纸鸢飞起来了。滹沱河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粼光波动,鸟儿布阵,种子正以理想的态势埋进泥土,小葱,黑油油的菠菜,春韭的元气正盛,泥土有含有粪味的真实田园。想起上个礼拜天,买了老农的2把羊角葱、芫荽、萝卜干,短簇,可爱。确认是自家种的,少了超市蔬果吓人的膨胀,连塑料袋都是拼凑的,微信还需刷在邻摊上,但拎着这袋菜,感觉春天离市井又近了一步,像个有瑕疵的人,但鲜活而真诚。

我还是沉湎于纸上多一些,那天路上匆匆看到了一棵白玉兰,像座轻盈的冰雕,或覆着白羽的鸟群,新生的婴儿般,令人心底柔软起来。路边的草莓,菠萝,窖藏的红薯,都摆满了小巷。春衫轻薄,逃出臃肿的枷锁,春日放开了万物的手脚,重生的泉水从生命里汩汩流出,然后你会突发异想,是否也会像窗外的树,重酿出翠绿的手臂?青春仿佛又回到日益沉重的躯体,岁月的白发如远山顶的积雪渐渐融化,虽非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但春肯定在生命里留下了寓言。滹沱河的天鹅为流水拨动着风雅的格律,公园里歌声虽比不上鸟儿婉转,但从心窝里流淌的呐喊,也感人肺腑,应和着花的爆破,春天就是在这不破不立中行走着,行走着……

AI来势汹汹,抽空涂鸦一首现代诗吧!分秒解读,犹如窥视镜。当然,它毕竟不是人肚子里的蛔虫,个别有岐义,有堆砌之嫌疑,但如此迅猛的科技浪潮,让开卷有益的古训,涂上黄昏的阴影。

上古有没有食书为生的某个传说?譬如夸父逐日的悲壮,当AI的洪水猛兽来袭,人文的方舟如何缓缓泅渡?这个春天的桃花已经开了,穿越诗经的旷野,每一朵都是前世的轮转。尤其是家乡小时候的坡岭处的零星人家,一树桃花横欹而出,胭脂如残阳,唤醒素面荆钗的女人。她想起青春时的绮梦,又在老辘轳打上的井水里顾影叹息。记得张爱玲有篇散文:那年她不过十五六岁吧,是春天的晚上,她立在后门口,手扶着桃树。她记得她穿的是一件月白的衫子……对门的年轻人同她见过面,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轻轻的说了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历经命运的嘲弄,老了的时候,她仍记得这个春天的傍晚,少年,手扶的桃花。其实,当她的青春靠近一枝灼灼的花,命运便急遽的坠落。在传统文化里,无论是长安城南的那瓢弱水,桃花的符号始终像句魔咒,钧瓷般的花呀!极美而凉薄,那是女人们的另一个灵魂,在枝头复活。

我真不知看向哪朵花好,都在热烈宣言,像自家的孩子,像金陵十二钗的闺秀—黛玉是满天飞花下读西厢,不忍身付流水,锦囊收了艳骨;宝钗却在柳絮中欢歌“好风频借力,助我上青云”;探春呢,才自高昂,末世鸡窝里的凤凰,日边红杏倚云栽,清明涕送,暮春,杏花纷落,奴去也,莫牵连!

 新旧更迭,万物在生发中慎终追远,野外荠菜已长得细高了,头顶小白花,像个小花环。纸幡插在先人的坟墓,万物静默,有微风拂过来,袅袅如炊烟,喜鹊在旁边旧林跳跃鸣叫,生命的课题庚续得自然而然,他们像棵树,把根系深藏在地下,衍生得树叶哗哗作响;抑或幻为一口深井,后人挑着担子,不断汲取着活水,庇佑着俗世锅碗瓢盆的生活。

走进盛春的小院,想起城南旧事。落英半堕,轻墨的黄昏,沉静的果子,闪着青光,那烈火烹油的红楼,在白茫的雪中合拢起一个陈腐的时代,一张纸顿覆盖了天地……想起你盛放时的喧哗,月光也饰上白银的簪子。

  不想看到易老的事物,却又邂逅生长的低垂……像敛起翅膀,栖在半缀青实的鸟儿,春天又是青春的竞技场,年轻的身姿,喷发出力学的火焰,想起少时,吟唱着花季雨季的少年,那是鬓发星星的中年,追忆的似水华年。

现在聆听到都是拔节的声响。村外的麦田墨绿分蘖,这个季节,正是儿时拿着柳筐掰野罗豆蔓豆芽的时间,那时的野外,全都是珍宝。芦苇地里,柳树周边一圈的羊肚菌,甜茅草,地皮拱着纵横地裂纹,我轻手搬开,呵!黄灿灿的豆芽,像块金子,独有的馨香,沁人肺腑,走进自然的帐帷,探索着她的谜语,感悟着她的广袤,她无处不在宽厚的手掌呵,抚摩着低矮的头顶,告诉你关于春天的无数奥秘。

回忆是佳酿,像故国的中山千日醉,历经千年,仍馥郁青翠;回忆是春天的过客,多少年误入武陵源头,无论魏晋,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今天偶尔路过,发现海棠也胭脂横行,这 只是春的写意罢!我更愿意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跫音响起,雨滴打湿太行某座山寺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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