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组诗）

1.故人

  那模样是晃忽了些

就像黄昏里的一棵树

若隐若现。而此时

恰一束闪烁的光经过

你清晰的轮廓逐渐挺拔

梭角分明。如老屋井沿的苔衣

庭前的桂花，莺燕，画眉

你们的旧日痕迹

如影随形的飘忽

仍在我肌体上缓慢行进

那消失了的月光的影子

浮凸于异地的黑暗

我们像溪流一样

向左，向右，只拐几个弯

却用去三十年的岁月

才相遇。而彼此

仅一句浓浓的乡音

就涕泪如雨

  2. 大雪

  今日大雪。天空无雪

雨在昨夜滴落

像雪飘过南方的帘幕

沁人心脾的绿和白

飘过河流，峡谷，山川

纷纷扬扬的靠近

挂在我敞开的阳台

听我的呼吸。和儿鸟的吟唱

像你沾满雪花的腰身

既柔软无力，又娇羞无双

抵达我幽暗的梦里

比今夜的雨缓慢

缓慢如一场久远的雪

只落在纸上

  3. 桂林的风

  它们扑向桂花树

扑向高空广告横幅

扑向外来者。然后

随漓江水呼啸而去时

我仿佛听到了

它们的歇嘶底里

在枝叶上膨胀，撕裂

再折入人们的额头，袖口

以至衣领。周身的刺

就想起故乡和母亲

此时她站在村口

眺望的脖子

  4.夜雨寄北

  茶的醇厚还未消散

雨就铺天盖地。它们

越过田野，高山，马路

呼啸的子弹一样

吻着我们的屋顶，窗子，阳台

路灯疲惫不堪

它幽暗的光像乌云里

一颗若有若无的星

从茶杯里走过。我想

李义山无法入睡的那个夜晚

天空一定是敞亮的

否则，他怎么能看见

有人倚窗而立

守了他一夜

5. 销售

  她们都妖娆明艳

鱼贯而入。左手托盘

城市特产丰盈芳香

她们天使一样的微笑

甜甜的看你。眼睛好像在说话

伶伶俐俐。柔软的乡音

水一样的流淌。在深夜的七月

飘过来客的衣袖，发丝，

和异乡的气息。灯火明灭幽暗

她们向你推销腐乳，桂花酒

罗汉果糖，蓝莓颗粒，荷花鱼

以及桂林这座城市的热情

我坐在七月的漓江沿岸

看游船穿梭。象鼻吸水的姿势

晃悠了明朝的月亮。我站起身子

选几片靖王旧城的印象

留下一片山水

幽幽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