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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彬(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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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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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豆腐香

元旦新年刚刚过去,在川东开江县的老家,新春的脚步便悄然而至时,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忙碌而温馨的迎新准备中,其中一项重要的活动便是打豆腐。这不仅是一种传统习俗,更是对美好生活的期盼与寄托,承载着人们对新一年的祈愿与希望。

打豆腐,虽然字面简单,却蕴含深意,绝非易事。它不仅是一份体力活,更是一门技术活,特别是石膏粉的配比,这是一门真正的学问。精准的调配才能“点石成金”,将平凡的豆子转化为高质量的豆腐。若配比不当,将导致做豆腐的失败,不但无法食用,而且一年的辛劳便付之东流。

我的母亲,是那时农村中勤劳务实女性的典范。她不仅持家有道,更对打豆腐这门手艺有着独到的见解和精湛的技艺。每年开春,母亲便开始精心挑选种子,准备种豆。开江本地的豆子虽小,但质地优良,是打豆腐、提豆笋的最佳原食材。母亲深知这一点,因此总是早早地为年底打豆腐准备下最好的豆子。

我们家孩子众多,每到腊月二十,母亲便会从自家收获的豆子中,挑选出又大又圆、颗粒光滑的豆子三升,放入大盆中浸泡。那些豆子在水中欢快地翻滚,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蜕变。几天后,豆子泡胀了,变得饱满而有光泽,腊月二十三、四,便是制作豆腐的日子。

一大早,母亲便开始忙碌起来。她安排大姐、二姐去挑水烧大灶锅水,而我作为家中的男孩,则和三姐一起承担起推石磨磨豆子的重任,随着一圈又一圈的石磨飞转,洁白如玉的豆浆便从那沉重而古朴的石磨“嘴巴”里倾斜流淌出来,那父辈使用了数十年的古老石磨承载着岁月的沧桑,而豆香四溢的豆乳浆则是家乡的味道、童年的记忆。

母亲则在一旁忙着磨石膏粉、调制卤水。她的动作是如此的专注和细腻。她将石膏粉细致地研磨,然后缓缓地加入到水中,轻轻搅拌,直至完全溶解。她的手势温柔而有节奏,仿佛是在进行一种仪式,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她对这项工作的敬重。

石磨豆浆完成后,母亲先要用两块80厘米的小木方,绑在一米见方的大白布的四角,再系在一根长长悬挂在老屋屋顶绳索上,做成过滤豆浆的漏斗,把刚推出来的新鲜豆浆液倒入白包布里,双手慢摇细晃,豆浆便从漏斗里渗出,最后只留下豆腐渣。在豆浆过滤时,母亲的动作则显得更加温柔和细致。她将过滤好的豆浆倒入锅中,然后细心地加热,直到豆浆开始沸腾。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和期待的笑容,因为这标志着豆腐制作过程中一个重要的步骤即将完成。过滤后的热豆浆,如同乳白的绸缎,细腻而光滑。

在“点豆成腐”的关键时刻,母亲的表情会变得特别专注。而且不让我们说话,尤其是那些“撇话”, 她轻轻地将石膏卤水倒入豆浆中,然后用勺子轻轻搅拌。她的动作非常小心,生怕破坏了豆腐的形成。当豆腐开始凝固时,她的眼中会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因为她的辛勤付出即将结出丰硕的果实。

大约半小时后,奇迹发生了,白里带黄的豆浆神奇般地凝结成了豆腐。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生命的诞生,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神奇与伟大。那一刻,整个房屋、院子都弥漫着豆浆的清香,那是家的味道,是幸福的味道。

于是,母亲又让我们把已是半成品的豆腐重新装上那包袱,捆扎后放在大门板上,再用石磨等重物压上去。半天后,那豆腐便变得结实而有弹性,仿佛是大自然赋予的礼物,等待着我们去品尝和珍惜。

豆腐制成后,母亲还会挑选出四角分明的豆腐,抹上盐,先放在自然环境下晾干,然后又与腊肉一起熏成香辣绵实的腊豆干。那些腊豆干,不仅是我们家年夜饭上的美味佳肴,更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资匮乏岁月里母亲对子女们深深的爱与关怀。

每当春节来临之际,我总会想起那些与母亲一起打豆腐的日子。那些日子虽然辛苦,但却充满了温馨与快乐。我们围坐在一起,聊着家常,吃着母亲亲手制作的豆腐,感受着家的温暖与幸福。那些豆腐,不仅滋养了我们的身体,更滋养了我们的心灵。

如今,随着机械磨粉的普及,制作豆腐已经变得不再那么繁琐。市场上随时可以买到豆腐、豆腐脑、豆腐干、豆皮等各式各样的豆制品。然而,对于我们这些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来说,过去的那些“打豆腐”的经历,却始终难以忘怀,如同珍贵的宝藏,永远珍藏在我生命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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