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北京的高铁
2013年12月,根据集团的工作调动,自己从沧州公司调到北京华北管理中心负责安全工作至今,每当到达晨雾未散的沧州西站,自动扶梯的金属台阶总沾着夜露的潮气。十二年前第一次踏上这列白色长鲸时,我总把智能监测仪和防静电工作服塞进座位底下,像埋下一颗不会发芽的种子。
车厢连接处的金属震颤,是通勤者最精准的生物钟。我熟悉每节车厢的空调出风口位置,知道二等座第三排A座的小桌板会轻微晃动。当列车冲破华北平原的灰蒙,阳光突然斜切进车窗,在研究员的防蓝光眼镜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恍若时光碎片在轨道间跳跃。
安全防护体系在城市脉络中编织如神经网络,我的工作就是用监测仪听诊这头巨兽的呼吸。在通州的实验室,我曾见过初雪落在量子传感器屏幕上,融成比数据更晶莹的水珠;在大兴的测试场,防护面罩凝结的雾气,在防护服上洇出透明的云。这些细节被高铁碾碎成记忆的齑粉,又在往返的旅途中重新结晶。
二等座的折叠小桌板上,常摊开《工业安全标准》和沧州晚报。报纸油墨蹭在监测仪外壳上,形成奇异的图文拼贴。邻座的姑娘总在看《智慧城市白皮书》,她指尖划过屏幕的专注神情,让我想起自己刚入行时,在全息投影前标记隐患点的模样。
十多年间,沧州的白蜡树从稚嫩的行道树长成绿荫华盖,北京的安防系统也完成了量子化升级。每次下车时,我都会摸一摸公文包里的新设备——这个比手机大不了多少的智能终端,能实时回传三百公里外的监测数据。
夜色中的高铁像条发光的银河,载着我们这些双城候鸟穿越平原。当沧州站的灯光刺破车窗,我总看见妻子在出站口张望的身影,她手里攥着的保温杯,盛着比任何防护系统都温暖的牵挂。沧州到北京的高铁也见证了新时代的产业工人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