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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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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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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在旧农具上闪光

在孙庄村史馆内外,摆放着不少旧农具:石臼、石磨、石夯等等,每每看到它们的时候,我的内心便会涌起浓酽的乡愁。从这些传承千年的农具身上,我仿佛看到昔日农人的农耕生活,有一种遇到故交的感觉。

我一一检视这些农具,有时还要伸手摸一摸,仿佛还能感受到它们身上曾经的温度。回头看我身边一起参观的小年轻们,他们看也看了,却视若不见,更小的孩子很好奇,说这些东西放在这儿干什么,又占地方,又不好看,还没有什么用处。我告诉他们,这些东西是当年农民使用的劳动工具,老一辈们对它们富有很深很特别的感情。

在江海平原的村庄里,石磨几乎从秋收一直忙到过年,而且一直要忙到来年春天。地处长江下游的江海平原农村,当年灌溉条件十分落后,人们很少种水稻,主粮是玉米,总是你家磨了他家磨,还要磨荞麦、磨麦子之类。

如东农村有做过年馒头的习俗,少则一家磨百八十斤小麦,多的家庭要磨三五百斤。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农村,磨坊里开始有了罗柜。罗柜是一种专门用来筛面粉的工具。罗柜里置一口大筛,大筛连着一支摆轴,操作人员的两只脚踩动摆轴上的两块踏板,带动罗筛,左右撞击时筛下面粉,同时,发出阵阵“哐当、哐当”的响声。罗柜磨面,必须几个人协作,因此,磨过年面粉,大多采取互助的办法,几户人家一起磨。这种低效率的劳动,培养了人们的耐心,也让人们在劳动协作过程中缔结起深厚的情谊,许多年之后,当我回忆起当年劳动场景的时候,那些劳动中的艰辛早已烟消云散,在我心中流淌的只有那些相濡以沫的邻里之情。

在农展馆里,陈列着系列农耕用具,有犁杖、耙、锄头、镰刀、连枷、木锨等等,还有蓑衣、斗笠等。看到这些农具,我的眼前立马浮现出一个场景:春天的某天早晨,雨雾朦胧中,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农家汉子正在犁地,他右手扶着犁杖,左手拉着牛绳,挥舞着鞭子,驾……撇……喔……撇……”吆喝的声音在旷野上传出很远,传出春耕的特色。看到连枷、木锨,我又仿佛看到站在打麦场上扬场的农夫,他手握木锨,将谷子挥向空中,形成一道美丽的弧形,杂物秕谷随风飘走了,饱满的谷子纷纷落在地上,落地的谷子隆成一座小山……

在展馆的二楼,又看到竹篮、竹筛、篾畚箕、箩筐、竹匾、竹席等等,这都是当年农家离不开的竹器,竹篮常年与人们朝夕相伴,打猪草羊草,手里必是提着竹篮,当采满一竹篮青草的时候,手上不好提,就在手肘上,或者扛在肩膀上。竹匾是母亲的“百宝箱”,母亲把她做针线用的剪刀、针箍、鞋绳、顶针、钮扣和一些布头、鞋样之类放在里面,母亲做鞋子,缝衣服的时候,它就静静地守候的旁边。

透过这些经岁月留在竹器上的光泽,那些与竹相伴的日子一下子被拉到近前。当年村里人家,几乎家家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竹园,我家的竹园在屋后小河边上,竹园呈长条形,小时候,我很喜欢在竹园里玩。对我宠爱的祖父,爱盯在我身后。我爬到一根高大的竹子上,竹子因负重而弯下,我悬吊在竹子上做单杠运动。守在一边的祖父看得大气不敢出,又不敢呼喊,生怕叫声惊吓了我。有时我们去爬树。由于竹叶长期扫刮,竹园里的树树身变得异常光滑,我们时常从上面滑落下来,把祖父惊吓得喘不过气来。

如今,那些古老的农村工具和生活用具多已退出历史舞台,农业机械化将当年需要一个多月的劳动季节压缩到几天之内就轻松完成了,那些工具成了农展馆里的展品,可惜我的祖父早已不在,如果祖父他们泉下有知,一定会感慨万千。

过去的农人吃过的劳动苦头,现在的小年轻们已经无法想像,也无法理解,对老一代农人而言,却有着温暖而复杂的情感。它们是乡村变迁的见证者,是农民勤劳智慧的结晶,是那个时代的象征。虽然它们已经陈旧,已经锈蚀,似乎毫无用处,但它们所承载的精神永远不会磨灭,那就是坚韧、勤劳、团结和对土地的深深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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