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这方寸之间,有太多的瞬间让人暖如春日。
姐姐告诉我,晚上可去水房把奶给母亲热了喝,晚间去水房却找不到微波炉,左顾右盼之时,一位年青的小伙端了一粉色带盖的饭盒进来,很娴熟地把它放在了热水器的上面,我这才看到已经有用塑料袋装着的包子、有透明饭盒里的焖面,还有在碟子里盛着的小菜,有馒头、有米饭等等都一个挨一个地摆放着,家属们原来都是这么热饭的。他看到了站在那儿的我,也注意到了我手里拿的奶,关切地说:“阿姨晚上只喝一盒奶,够吗?”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奶平放在上面,见我没走,很自然地又说,我爸住阿姨隔壁病房,你姐姐和弟弟常给阿姨了稀饭和拌汤,总会分我爸一份,去年查出来的,这一年我几乎是在医院度过的,前些天没见着你。他说话的当儿把奶翻了个儿,我心里琢磨,这样能热得快一点,随即赶忙回话,我从西安过来的,工作也离不开,明天要手术了,我昨晚连夜坐动车到的。“但愿明天阿姨手术顺利。”听着刚进来打水的护士这平和、发自心底的祝福,我冲他俩笑了笑。
母亲手术做得很顺利,由于麻醉的原因却整晚不合眼,嘴里说着平日里发生的一些留在她潜意识里的事儿,双手一下也不停地动着,一会儿嫌被子压着了要去扯,一会儿说冷要坐起来,一会儿要拿起旁边的衣服穿,右胳膊上有量血压的、测心率等的仪器,左胳膊上输着液体,还插着尿管,母亲的右小腿上有血栓,自己感觉特别冷和不适,我只得给他不停地按摩。值班的护士知道母亲是术后的第一晚,前半夜半个小时来一趟照看,到后半夜别的病人都已休息,她看我和姐姐太累也不太会护理,便拿了椅子过来亲自上手,专业的就是不一样,他双手拉着母亲的两手,母亲便不再乱动,她轻声地与母亲讲:“姨,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想想过几天自己就可出院了。”母亲很是听话就可眯一会,她又安慰我,阿姨的病情只要控制住,就还能坚持一阵子。家属们都是第一次陪护,都不是太懂,我在无陪护病房做过一段时间,只要我有时间就来帮你们。第二天早上,她知道母亲冬天很怕冷,与我们商量,把母亲的棉裤剪开个小口把尿管送出来,又用针线细心地把小口缝好,给母亲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交接完班,又回来嘱咐,可给母亲喝点热的稀饭,边说边把病房的窗户朝上打开,既可通风,还不用担心冷风吹。意识清醒了的母亲说:“这姑娘太贴心了。”
查房是一天中医生们最忙碌的时候,刚下手术才回到病房,主刀的大夫就来过,仔细查看尿液是否带血,整体的状况如何。母亲13年前就在这家医院发现并进行的手术,如今还是同一位主治大夫,他从多方面考虑、与我们一起商讨制定了治疗方案,既要考虑术后的治疗,又要兼顾日后的生活质量,询问母亲有何不适后,走到同病房的那个小姑娘床前,她才9岁多,已经做过两次手术,是从农村来的,手术费用是由医生们和病人及家属们一起捐款的,宋主任没有多说话,只是向她伸出了大拇指,小姑娘紧紧地握了上去,旁边的护士记录着监视器上的数据,小姑娘乖巧地说,我看得懂,都正常。另一名医生问她,还有啥不舒服的,她的眼睛只盯着尿袋里带血的液体,她妈妈眼睛里也含着泪,医生解释道:“过几天会好的,比上次手术时好多了。”一旁的小姐姐护士说:“咱俩折的千纸鹤还差15个才能满你想要的100只,我还给你打印了英语口语100句,我们一起练习。”“你忙完上午的,午休时可不?”,小姑娘开心地与姐姐约着时间。
医生用他们的双手,紧紧地拉住病友,拉住了他们的身体,也拉住了他们的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