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女汉子

好像在一夜间，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可我还把她当一小孩，近来她做的几件事，确把我惊得目瞪口呆，让我佩服不已。

周末轻松愉悦的晚餐，一家人其乐融融，饭后刷碗时，厨房水龙头里面的滤网掉了出来，我拿起电话准备打给物业，却被姑娘挡了，“我看看，应该可以从网上买回来、自己可以换得上。”我想，咋可能呢，也没理她，任由她鼓捣。已经居住了十几年的房子，不自觉地就会有损坏的地方，需要修理，我第一反应是找物业来，找隔壁已退休、但做了一辈子电工的李大哥帮着弄，从没想过要自己研究，亲自上手。第一次快递回来的尺寸差一点装不上、第二次回来的丝扣不合装不上，经第三次调换，她终于换好了。家里的花洒坏了、灯泡不亮了，她都琢磨着修好。买来五层的展示柜她用一下午的时间“立”起来。可家里的门锁给她出难题了：到附近的五金店买来的新锁，由于原来的锁是十多年前的，规格与现在有差别，装不上。又从网上购来，在她爸的帮助下，还用到了内六螺旋刀强装起来，但最后一颗螺丝不合丝缝，我晚上一拉就又开了，第二天她打售后电话才得知是里外的螺丝用反了，我做饭的当儿，她拆了真正的重新安好。我问她：“家里的电器、生活用品还有没有你不敢‘修理’的了？”女儿爽快地回答：“你还是去女性维修班充充电吧！”听得手相响，拿起一看，女儿发来了琳琅满目的“女人，你可以修墙补洞”“女人，你可以换开关”“女人，你可以更换大件家具”等等，文字配图加语音，甚至还有随时咨询服务。看我怔在那儿不动，女儿又补了一句：“女人，你会接电换灯，你只是不想，其实，妈妈你也可以”。

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大扫除，我家也不例外，姑娘不慎把别在废旧的ipad皮里的专用笔忘记了，边皮一起放置在楼道里，等第二天隔壁的奶奶或是打扫卫生的阿姨收走，到夜里12点多才记起这事。她镇静地打电话到物业值班室、询问这几天这栋楼清扫卫生阿姨的电话，对方以时间太晚不情愿提供，她以实告知，这支笔近2000元。当时的我早已慌乱，在一旁劝说，没事的，丢了再买一支吧。她进而给我解释，我最后去放吃完西红柿酱的玻璃瓶时，看到有一穿蓝色羽绒服的阿姨正蹲着收拾，我要当着她的面把废品递出去，怕阿姨心里不舒服，灵机一动就先退了回来。别看孩子当时有点强硬地索要电话，原来她的心里更有柔软的一面。看她随即拔通那位阿姨的电话，问晚上她有没有再来清扫，虽她本人没再来，但阿姨告诉她我们这栋楼2层与28层有阿姨平日里在捡拾废品，随即在28楼的一堆纸箱里找到了被她误丢的笔。看她思路清晰、有节有理地处理突发状况，心想：“女儿确实长大了，是一顶天立地的女汉子了！”扭头，姑娘正在给那位阿姨致谢和为这么晚了的打扰致歉。

今年的春节，是我和姑娘去她爸的工地反探亲度过的。她一早知道要去工地过年，掐着时间买票，除夕清早出发，一上动车，我张口请求旁边的小伙帮忙放置行李箱，却又被女儿礼貌地拒绝了，她熟练地到大件行李处找地方归置行李后，带我到指定的座位，自己拿了我和她的水杯去接水，午饭也是她提前扫码预定的，我反倒成了一老小孩一路受她照应。其间，女儿告诉我，疫情期间那一次封城，她独自一人、浑身上下“长满了”袋子（一个小袋系在另一个小袋的上面），双手拎了两个大行李箱、背上有一大书包和自己的相机，一个人挤公交、过安检、坐地铁，为了能快一点安全到家，一路小跑向前，所遇的男同志眼里都是惊讶的眼神，大概在说，这女孩咋这么能干吧，自此，她不再求助别人，只要自己能做的或可想办法做到的。我默不作声，细数着她一个人去天津、到广州、过深圳、达香港，一年几次单独出行。时光煮酒，流年添香，她走过山一程水一程，曾经浮躁不安的心，越来越趋于清静与安宁了。“妈妈，快看朝阳！”此时，金灿灿的朝晖，染红了东方天际，透过对面车窗，映在女儿头顶的窗棂上，她天真地伸手，想要接住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清光，和着她青春的笑脸，我抓拍下了这难得的瞬间。

女汉子，亦有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