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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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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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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湖柳意醉春天

生于江城,长于水畔,我与湖光柳色的缘分,自呱呱坠地起,便如宿命的丝线,将我和这片水域紧紧缠绕。居所常伴江河湖泊,相伴最久的,当属浩渺壮阔、九十九湾的东湖。它宛如天地遗落的一块碧玉,静静镶嵌在武汉大地之上,用澄澈的湖水与灵秀景致,滋养着一方水土,孕育出独属于春日的绮丽梦幻 —— 东湖柳意。每一个春天,东湖都似一场永不落幕的盛大视觉盛宴,以满目的葱茏与诗意,轻而易举地俘获人心。

武汉,这座依水而生、因水而兴的城市,百湖交错纵横,水域广袤无垠,东湖是其中最耀眼的星辰。春日清晨,曙光初绽,第一缕晨曦还未驱尽夜的凉意,东湖之畔已悄然苏醒。薄雾像天女轻舞的轻纱,缱绻缭绕于湖面与柳林之间,如梦似幻,仿若尘世之外的仙境。东湖的垂柳,是大自然安置在此的忠诚守护者,千万条柳枝低垂,似绿色的丝绦,在微风轻柔抚摸下悠悠摇曳,每一根枝条都被注入蓬勃生命力,与春天诉说着岁岁年年的约定。此时,微风像灵动画师,轻轻拂过,柳梢翩跹摆动,于澄澈如镜的湖面上勾勒出圈圈涟漪,恰似贺知章诗中所云:“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春风如同匠心独运的雕刻师,精心雕琢柳树的每一片细叶,为东湖柳意梳妆,以最娇艳姿态迎接春的莅临。

水面之上,野鸭与鸳鸯欢快嬉戏,时而轻盈潜入水下,时而俏皮浮出水面,溅起串串晶莹剔透的水花,如洒落湖面的细碎珍珠。偶尔,一只水鸟舒展修长翅膀,轻盈掠过湖面,翅膀尖轻触水面,荡起细微波纹,似在湖面上书写春天的神秘密语。远处游船悠悠缓缓前行,船桨轻柔划动湖水,发出的声响如同为春日乐章打着节拍,与岸边垂柳摇曳身姿相映成趣,共谱和谐春日旋律。

湖石之畔,一位老钓者静静端坐,手中钓竿微微弯曲,正与水下鱼儿进行无声较量。他饱经沧桑的面庞,镌刻岁月深深痕迹,眼眸却透露出对这片水域的深沉眷恋与熟稔。他深知,在这柳影摇曳的春日里,钓鱼绝非仅为收获,更是一场与自然倾心对话的庄重仪式。几只野鸭欢快游过,身影似灵动跳跃的音符,在碧绿水面留下如草书般洒脱不羁的波纹,与垂落柳丝交织,谱写出生机盎然的春日乐章。岸边,紫云英像羞涩少女,星星点点簇拥,低声细语春的秘密;蒲公英像怀揣梦想的无畏使者,绒球在微风轻抚下悠悠飘散,带着希望种子飘向远方,传递春的温暖讯息。

地上,青草像好奇孩童,从泥土中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嫩绿色泽满溢生机活力。不知名野花像大地随意挥洒的颜料,这儿一丛、那儿一簇,肆意绽放,红的似燃烧火焰,粉的似天边云霞,白的似纯净初雪,它们与柳树一同晕染出五彩斑斓、绚丽多姿的春日图卷。孩子们像脱缰小马驹,在草地上嬉笑玩耍,奔跑、欢闹,手中风筝像自由翱翔飞鸟,在柳梢间轻盈穿梭,风筝线在春风中微微颤动,承载孩子纯真无邪梦想,越飞越高,与柳树、蓝天勾勒充满童趣温馨画面。家长们在一旁微笑注视,时不时为孩子们加油鼓劲,共享温馨美好亲子时光。许多中小学校春游活动中,小朋友们围坐柳树下,睁大眼睛,认真聆听传统习俗讲解。清明前后,正是杨柳发芽抽绿好时节,古人戴柳、插柳祈福辟邪,传承千年文化记忆。如今,小朋友们亲手制作花环,将嫩绿柳枝与娇艳花朵精心编织,戴在头上,感受春日蓬勃气息,纯真笑容似春日最耀眼暖阳。

柳树枝头,莺鸟像灵动歌唱家,欢快啼鸣,在柳枝间跳跃、穿梭,与柳树亲昵嬉戏。有的莺鸟站在枝头,小巧脑袋左顾右盼,时而优雅梳理羽毛,时而欢快鸣叫几声,仿佛为美好春天纵情歌唱。“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在这东湖柳意中,莺鸟欢歌为春日添几分灵动俏皮与活泼生机。

在柳帘深处和周边,花儿像争奇斗艳仙子,竞相绽放,与柳树相映成趣,绘就五彩斑斓绝美画卷。早开樱花像绯云,簇拥柳枝间,花瓣随风飘落,洒在嫩绿草地、澄澈湖面,圈圈涟漪晕染开,承载樱花浪漫心事。不远处,大片木绣球花像冬日初雪,绽放硕大洁白花球,与翠绿柳丝相互映衬,好似清新淡雅工笔画。寓言园大草坪处,一株株盛放木绣球在阳光照耀下像倾泻而下瀑布,引得市民游客纷纷排队打卡,他们站在木绣球与柳树交织梦幻背景前,用相机定格美好春日永恒瞬间。

在亚洲棋院片区,连片各色杜鹃花在柳树环绕下花开正艳,红枫、青草、绿树与杜鹃花相互映衬,营造出层次感极强的花海画面。来自山西旅行团游客置身其中,被美景深深吸引,挪不开脚步,纷纷举起相机拍照留念,赞叹:“太美了!有花、有湖,还有随风摇曳的柳树,简直像一幅幅流动的画。”

除了娇艳花朵,听涛泳场旁成片杜鹃像燃烧晚霞,肆意绽放,为东湖添一抹明艳动人色彩。许多年轻游客三两相约,坐在湖畔新开咖啡馆前,轻品香醇浓郁咖啡,悠然欣赏柳绿花红美景,尽情享受春日东湖惬意悠然慢生活。碧潭观鱼景点旁,大面积酢浆草像紫色繁星,在林间草坪蔓延,紫色小花星星点点,与柳树翠绿交织,游客们好像被施了魔法,流连陶醉,忘却尘世喧嚣。

东湖柳不仅风姿绰约、婀娜多姿,更承载深厚悠远文化底蕴。回溯历史长河,从《诗经》中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饱含的离情别绪,到灞桥折柳寄托的不舍深情,柳树早已成为人们情感重要寄托。王维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以清新柳色送别友人,牵挂之情溢于言表;陆游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借柳色勾起往昔爱情沉痛追忆;林黛玉笔下 “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毬。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的柳絮,道尽身世飘零无限悲戚之感。这些千古流传诗词,让东湖柳在岁月流转中被层层晕染,赋予深沉厚重人文色彩,它像饱经沧桑智者,默默见证人间悲欢离合,承载中华民族千年情感记忆。

东湖绿道樱花树下热闹非凡。今年樱花季,东湖樱花频频登上热搜,吸引数百万游客慕名而来。人们漫步樱花与柳树交织小径,置身如云似霞花海,一步一景,令人目不暇接。有的游客身着华丽汉服,手持精致团扇,袅袅婷婷走过,古典装扮与樱花、柳树相互映衬,仿佛从古代画卷中翩然而至;有的游客坐在树下长椅,静静欣赏漫天樱花与摇曳柳枝,沉浸在美好春日温馨氛围之中;还有湖北美术学院学子们,纷纷拿出画笔,描绘眼前美景,用画笔定格这稍纵即逝的瞬间。

暮色渐浓,东湖悄然换上另一番迷人景致。夕阳余晖像金色颜料,洒在湖面,波光粼粼,似金色绸缎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柳树影子被拉长,斜铺湖面,与湖水相融,像一幅写意水墨画。奔跑的稚童牵起纸鸢,丝线那头系着柳梢新月,清脆笑声回荡在湖面上,宛若唤醒沉睡的童心;习剑老者收势凝神,剑穗与垂丝余晖中共舞,一招一式尽显从容淡定。穿绛红毛衣的妇人挎着新采的茵陈归去,布兜里泥土与草叶似乎在窃窃私语,分明是清明粿前世今生的故事,承载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当华灯初上,柳影婆娑处浮出点点流萤,闪烁微光像散落星子,在湖面春日长卷上跳跃闪烁,点亮了夜的眼眸。

我常常伫立东湖之畔,静静凝视眼前这一切。柳枝在风中舞动,编织着关于春天的绮丽梦境,将倒悬云天绣作华丽锦缎,把岁月故事融入每一片柳叶。东湖柳像光阴的忠诚使者,年复一年,蘸着湖水,书写着楚地的风骨与柔情,将这三百顷烟波,连同芸芸众生的悲欢喜乐,都酿成了醉人的春醪。每一年,当新芽冲破褐色襁褓,我便深知,这是生命的轮回,是春天与东湖柳永恒不变的约定,岁岁年年,从未缺席。

东湖柳意,以其独特迷人的魅力,让春天沉醉,让世间万物沉醉。这里,自然与人文完美交融,历史与现实相互辉映。让我们沉醉在东湖柳意的春天里,聆听自然的低语呢喃,感受岁月的温柔抚慰,领悟生命的真谛奥秘,珍惜每一个与春天相拥的美好瞬间。

《七律・东湖春柳》,以寄情思:

楚泽春苏晓雾阑,碧绦袅袅绕湖滩。风扶翠带垂青幕,燕剪明霞织绮纨。

九曲波涵唐韵漾,千枝影弄汉宫弹。柔条漫蘸清波秀,岁岁葱茏栖凤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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