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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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血与火的熔炼·刘若强家书（4）
亲爱的玉芳：
您好！容达贡回内蒙古和阿达梅林结完婚之后，提前归队了，意想不到的是他还带来了他那漂亮的妻子阿达梅林。小两口子的意外到来，立即引起了部队上一阵小小的骚动。容达贡说得一点也不错，阿达梅林确实是长得非常漂亮，比我们看到的照片要好看得多。阿达梅林个子一米七三，她骨格俊秀，肌肉匀称，肤色中透有着浅浅而活泼的粉红。尤其是阿达梅林的眼睛非常大，亮亮的眸子里总是闪耀着一种动人心扉的艾怨。
容达贡非常高兴，他立即请我们吃喜糖抽喜烟。战士们众口一词叫着阿达梅林嫂子，嘻嘻哈哈地都想和新娘套上一点近乎。为了能让这种欢乐的气氛增加上一点变数，我突然之间拉下脸来，非常严肃地对容达贡说，容达贡，想不到你小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全班战士大吃一惊，不由把目光全聚向了我。容达贡惊大着嘴，嗡声嗡气地说，刘若强，我已经知道你当上了副班长，我要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可以批评我。请你不要这么一惊一诧的，好不好？我仍旧是满脸的严肃，我的意思是你也有点太不知好歹了，咱们特务营的五百六来号人当中，就有四百多号都是光棍汉！想不到你小子竟然还敢于把你的漂亮媳妇，往这里领！战士们哄地一声就大笑了出来。笑得容达贡有点不好意思，笑得阿达梅林脸色通红。
大家正在说笑着，赫营长一步就闯了进来。他一见容达贡这样快就归了队，还把自己的漂亮媳妇也带到部队上，看得出心里比谁都高兴。他亲切地打了容达贡一拳，我让你在草原上休上一个月的假，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怕我不要你了？
容达贡脸色有点腼腆地说，部队首长和战友们对我这么好，阿妈知道之后非常感动，好几天之前，她老人家就催着我赶快回到部队！让我用军事训练的好成绩来报答部队对我们的家，以及对我容达贡的那些帮助和恩情。我虽然也想回到部队，但是却舍不得离开阿达梅林，所以我就连她一块带到了我们部队上。赫营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容达贡，你是不是想领回一个漂亮媳妇来哄一哄我，我们部队上就不会对你的错误进行处分了？这事可不好办！我现在就代表营部正式宣布，你的处分决定上级首长已经正式地批复下了来。从今天晚上的十点钟开始，我们营要关上你容达贡十天的禁闭，在这期间，你是那里也不能去。
这是真的？！容达贡的脸色一下子就蜡黄了，他不由看了一眼阿达梅林，又看了看同样惊愕的战士们。部队上对你的错误行为进行纪律上的处分，这还有假？赫营长的脸色仍旧很严肃，并把嗓门提得更高了，不过，关你禁闭的地点不在营禁闭室，而是在我们特务营的招待所！并且，我们还要把你和你那漂亮的媳妇阿达梅林一起关押起来！
好！当战士们一阵哄堂大笑之后，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都鼓起了掌。赫营长的脸上这才有了沉醉的笑容，他挥了挥手大声说，战士们，我让食堂的师傅们多做上了好几个菜，还让人出去买来十几瓶酒。现在就让我们一块到食堂去，为咱们大草原上来的漂亮的新娘，也为草原上来的这对新人，去痛痛快快喝上几杯喜酒吧！战士一听，更加高兴地欢呼了起来！
赫营长给容达贡和阿达梅林举行的这个简单热烈的婚宴，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这是借着战士吃饭的时间举行的，随意而又无拘无束。所有的战士还是坐在自己吃饭时的位置上，随便笑着谈着喝着吃着，是那样自然，又是那样的亲切。赫小琴也出现在我们的这一席上。我原以为是赫营长让她来陪阿达梅林，但她却没有和阿达梅林啦上一些什么，而是紧紧挨着叶子江坐了下来。接下来两个人谈得很热乎，也很投机，就像是情人一样。
我感到非常奇怪，记得那天赫小琴不是很烦叶子江吗，今天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她慢慢地喜欢上了叶子江？不错，也不排除他们俩在一起接触接触，一下子就找到了那种感觉。不由，我就开始在心里面为他们两个人的交往，悄悄地祝福了起来。
酒席还没有结束，一直相互交流着的叶子江和赫小琴，就先后起来，悄悄地溜号了。这让我不由涌动起一股浓浓的醋意，很快就嫉妒起了叶子江。可是反过来一想我这是吃那一门子的醋呀，我刘若强有对象也有爱情，难道就不允许别人在爱情上去寻找自己的归宿？我闷着头灌上几杯酒，便怿怿不乐地从食堂里走了出来。
没有料到，当我晕晕乎乎回到了营房时，叶子江已躺在了床上了。我感到奇怪，刚才你不是和赫小琴一块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叶子江气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说，妈个巴的，赫小琴这个臭女人竟然敢耍我！从今天晚上开始，我是再也不理她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赫小琴从食堂里走出去的时候，不是非常亲密？
亲密一个屁！赫小琴那是在耍着我玩的！我也不知道赫小琴她为什么会这样做？在喝酒的时候，她还甜言蜜语一个劲地勾引着我。等我相信了，和赫小琴从食堂走了出来，她又一个劲地羞辱开了我。对我说什么，叶子江，也不知道你的乳牙掉干净了没有？小时候，你是不是一直长到十几岁的时候，还在穿开裤裆呀？你来到特务营里之后，夜里还尿不尿不下炕呀？还没有等到叶子江把这些话说完，我忍不住就大笑了出来。好一个古怪刁钻的赫小琴！真是没想到，她使出来的这一招，是既羞辱了我，又脏了叶子江！
刘若强
1978.4.19.
亲爱的玉芳：
您好！虽然这几天我们进行障碍性突击训练时累得我腰酸背疼，但是我的心情还是比较愉快，因为毕竟有一个从内蒙来的漂亮嫂子，时时刻刻在我们的眼前晃动。上次我不是和你谈起在食堂里喝完容达贡和阿达梅林的喜酒，我和叶子江围绕着赫小琴耍弄他，而引发出来的那段有趣谈话？当时听完叶子江的讲述，一场大笑过去了之后，我就在铺上躺了下来。
突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悄悄地起来就轻轻地捅叶子江一下。你干什么呀？叶子江烦不拉及地叫了一声。我嘘了一声，快走，难道你忘了，我们不是约好的，今天晚上要去听容达贡的房嘛？叶子江一听，立即就来了精神，妈的，你要是不说，让赫小琴羞辱得我差点把这件事忘了！叶子江一轱辘从床上爬了起来，两只小眼睛贼亮贼亮。
容达贡和阿达梅林在营部招待所住的房子，在白天我和叶子江早就暗暗侦探好了。他们是住在那排房子的第二间，我和叶子江来到时，远远望上去房间里的灯光还在亮着！我无比兴奋，叶子江更是有点癫狂，我们悄悄地绕开了哨兵，就慢慢地靠近了过去。没有想到，容达贡和阿达梅林把窗帘挡得严严实实。我们有点不死心，就将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和窗子上听。遗憾的是好长好长时间了，里面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没有办法，尚不甘心的我们也只好一前一后地转到房子的后面，想从那里看上个究竟。后面窗子上的窗帘虽然也被拉上了，但挂窗帘的铁丝有一些自然下垂，在玻璃的最上面为我们留下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空间，有一道明亮的光线从那里射了出来。一看有机可乘，我和叶子江慢慢地绕过窗下面那个大水坑，一前一后就来到了窗前，就像两只机灵的猴子一样，悄悄地爬到了窗台上。
立即，房间里的容达贡和阿达梅林完全暴露在灯光下，在我们的目光中一览无余，但是他们两个人却离着有八丈远。容达贡在桌子前静静地看着前段时间我们部队上发的一本《步兵山地作战战略功要》的小册子。阿达梅林则坐在床上，正集中精力地飞针走线，在给容达贡和其他的战士们缝补着破旧的训练服。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一点要亲近的意思。
你可能还不知道，玉芳。由于我们特务营的战士训练量特别大，训练强度也在一天天地增加，我们营所有的战士的训练服早就不够穿的了，烂得最快的地方无疑就是肘部和膝盖的地方。平时我和叶子江一直凑付着自个来缝，没想到容达贡是这样有福气，让他老婆给他缝。一看着明亮的灯光下的阿达梅林仍旧在不紧不慢地缝着训练服。我心里就非常着急，巴不得让她和容达贡赶快地亲上他一个嘴，也好让我和叶子江过一过洋瘾。因为我们好不容易来上一趟了，多多少少地总得要有点斩获。看起来我身边的叶子江比我还要着急，只听他就象在念咒语一样，一边用两只明亮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往里面看，一边轻轻而重复地念叨着容达贡亲一个，阿达梅林亲一个，你们两个人赶快亲一个……我有一些烦了，就用手轻轻地捅了他一下。
也就在这时，阿达梅林终于给容达贡缝完了训练服，只见她用嘴咬断了针线就从床上站了起来。我知道，接下来容达贡和阿达梅林很可能马上就要有所行动了，心里面激动得要命。然而，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阿达梅林没有理会正在看书的容达贡，弯下腰就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脸盆，从桶里倒上了一点凉水，然后用暖瓶兑上了一点热水，便慢慢解开蒙古袍上的盘扣，蹲下来准备洗脸。
我感到有一点害臊，是眼睁睁地看着阿达梅林把蒙古袍蜕下来，习惯性地缠在了腰上。然而，我和叶子江却感到非常失望，因为阿达梅林的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薄毛衣，我们是什么也看不到！正当我为什么也看不到，而感到遗憾的时候，阿达梅林洗完了脸，端起脸盆来，就向我们所趴的这个窗前面走了过来。我和叶子江立即意识到，她要从窗口往外面的池塘里泼水！立即吓得惊慌失措地先后就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机灵的叶子江是先跳下来的，他身子非常敏锐，飞也似地跑了。可是我跳下来的时候，却一不小心噗嗵一声就掉到了离窗子不远的臭水坑中。
我不由在心中暗暗地叫起了苦，因为我的另外一身训练服今天下午刚刚洗了，这一身又弄成了这样，明天早上这让我穿着什么，去参加军事训练？我正要从水坑里爬出来，容达贡从前面亮着手电就快速地跑了过来，他我把从水坑里拖了出来，一个劲地埋怨着我说，你们呀你们！我刚才还在琢磨着，如果要是按照你们汉族的风俗习惯，今天晚上你和江子江肯定是不会饶了我，一定会过来和我们闹腾一下。刚才，我还特意地看了看床底下面和橱子后面。没有想到，你们两个却呆在外面。刘若强，你赶快上屋里去脱下这身衣服，让你嫂子给你洗一洗。
容达贡用力拖着我就往前门走去。我拼命地挣扎着，不想这样狼狈的去见阿达梅林，是一个劲地对容达贡说，我回去自己洗一洗就行了。这时，门却被打开了，在一道长长的亮光之下，只见阿达梅林也出来了，冲着我就说，你身上的衣服这么湿，就赶快进来吧，别不好意思的。
就象是有着一股神秘的魔力一样，我竟然听从了阿达梅林的话，乖乖地走进了他们的房门。阿达梅林是非要给我洗一洗这身训练服不可。我连忙向她解释着说，嫂子，我的另一身训练服今天下午刚刚洗了。你放心，我回营房把这身抖搂一下，明天一大早，我还要穿着这身训练服前去参加军事训练呢！阿达梅林说，请你放心，等洗完之后，我就用火给你烤一烤，保证明天让你照穿不误。接下来也就有点神了，我竟然老老实实地听从了阿达梅林的支配，在橱子后面脱下军装，换上了容达贡的一身又肥又大的便衣。
当我悄悄地回到我们营房里的时候，叶子江还没睡，他正在等待着要看我的笑话呢。见我穿着容达贡的一身衣服，晃晃荡荡地回来了，他明知故问地说，刘若强，你这是又怎么了？我连忙轻声地对他说，今天我简直是倒霉透了，一不小心掉到臭水坑里了，弄的训练服上面全都是臭水，没办法，我只好换上了容达贡的一身衣服。叶子江不由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这简直是太好了！不管是看谁的，反正我叶子江已经看上了热闹！
尽管阿达梅林说要给我烘干训练服，但是我总觉得有点不大可能，因为这毕竟是她来到我们部队的新婚之夜！这样一来，明天我将穿什么样的衣服，前去参加军事训练呢？绝对不能因为没有训练服穿，我不去参加明天这场关键性的训练吧！看看实在是没有别的好办法了，我只好决定用自己的体温来烘干我刚刚洗过的那身训练服。主意一定，守着叶子江，我就在黑暗中脱下了容达贡的衣服，紧紧地咬着牙关穿上了搭在凉衣绳子上还湿乎乎的训练服，盖上了被子，打着哆嗦就在床上躺了下来。没想到，穿着湿透的衣服睡觉的滋味是这样的难受，凉得我心里直打颤不说，还皱皱巴巴湿湿涩涩的浑身上下地邪难受。可是我必须要这样做，否则明天早上我将无法按照部队上的严格要求，穿着统一的训练服装前去参加军事训练！
第二天早晨起床号一响，一直没睡好的我立即就从床上蹦了起来。还好，训练服基本上已经让我用自己的体温烘干了。可是我的身上却凉凉涩涩皱皱巴巴的极不舒服，被窝里更是有一些潮乎乎的。这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出来太阳，中午我抱着出去晒一晒被褥，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没想到这时候容达贡却来了，他双手捧着我那身已经洗好的训练服送了过来。望着容达贡手中那身干净的训练服，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由问他，怎么干得这么快？容达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阿达梅林几乎就一夜没睡，她给你洗完训练服之后，就在院子里点上柴禾又慢慢给你烘干了，天亮之前她还把你的训练服给你补了补！我一听非常激动，接过训练服就凑到鼻子上嗅了嗅，上面果然有着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
刘若强
1978．4．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