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飞来的横祸·刘若强家书(5)
亲爱的玉芳:
您好!再过上两天,我们部队和九七三部队强强对垒的这场军事演习,就要在这个地形复杂的山区里开始了。我这是第一次经历过这种酷似战争环境的军事演习,心里面激动和不安那是必然的。就连老兵孔庆捷也坦言说,他虽然参加过多次军事演习,但是,从规模上和气势上,都没有达到这一次的程度。
这几天我们部队驻地简直成了个大军营,除了那一排排一片片的帐篷,再就是成片成排的火炮、装甲车、坦克等重型武器。还有站立笔直的持枪哨兵以及驶进驶出的军车和时常出进的军人,这无疑留给我们呆在这里的每一个战士,有着种大战来临的感觉!
我们班的武器已经按照枪械员的要求,全部都换装好了激光致导辨认系统,和军事演习用的专用子弹。只等着进攻的命令一下,我们这些装有演习弹的火炮和坦克就会开赴演习地千炮齐鸣,万箭齐发。我们师部特种兵班分配到的战斗任务是,只要开始演习的信号弹一经发出,就要利用我们对地形熟悉和突击力强的优势,用最快的速度瞅准对方的薄弱环节,向茄子山方向单独穿插,从而在正面或者是从侧面,来配合前进的大部队消灭对方的火力点。
我感到非常激动,因为展现我们特种兵,特别是我刘若强个人机智勇敢的机会,终于来临了!我和孔庆捷悄悄地商量了一下,提前两天就给全班的战士们开了一个动员会。没想到同志们的想法和我们一个样,纷纷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一次我们就是拼出老命,无论如何也要打出我们特种兵的那种机智强悍的临战威风!
然而,现在的问题,我们师所有的兵种都已经集结完毕了,可是师医院的大部却直到现在还没有布置到位。原来,当师部正准备从驻地开拔时,附近的村民在举办结婚宴席时,出现了集体中毒事件,五十四个中毒较深生命垂危的村民需要及时进行抢救。所以请示了军区首长之后,为了抢救严重中毒的村民,师医院部分医生完全可以晚一点地集结到位。因此直到现在,师医院的部分医务人员还在原住地抢救着那些中毒的村民。
没有足够的战地抢救人员,演习怎么开展?这直急得贺师长和陈政委团团乱转,没有办法,军区首长也只好为我们师临时联系了一个地方部队上的小医院,让他们派出部分医务人员,前来协助我们军事演习。他们没有那么多运输工具,师部也只好派出好几辆军用卡车,命令我们班前去协助地方军队医院去搬动和装卸演习所需的医疗设备。
贺师长对我们的明确要求是,准时带领地方部队医院的人员和器材,第二天早晨七点前赶到部队的集结地。我和孔庆捷带上全班人员,乘上好几辆卡车就出发了。想不到紧赶慢赶,第二天中午十点十分,我们这才带着地方部队医院的人员和器材,赶回到演习集结地。虽然在时间上有点晚,但贺师长和陈政委还是微笑着与我们一一地握了握手。命令我们班帮地方军队医院把医疗器材从车上卸下来,并一一协助他们安装好调试好。
我们一直忙活到太阳落山,这才全把这个医院的器材和人员安顿完毕。我们没有去参加全师动员大会,也没有前去参加演习之前简单的晚餐会。一回到帐篷里,战士们就累的一个个东倒西歪,在自己床铺上躺了下来。
没想到贺师长和陈师政委来了,战士们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整齐一致地向他们敬了一个军礼。贺师长高兴地笑了笑,你们不亏是赫倔子带出来的兵,一个个拉得出用得上,作风过硬,思想觉悟又高。演习还没有开始,你们就在搬运部队临时医院的行动中立下了一个大功,我代表师部和代表军区,谢谢你们!
接着贺师长邀请我们一块前去用餐,首长们让饮事兵特别为我们做好了两桌宴席,正在丰盛地等着我们。吃饭的时候,贺师长向我和孔班长说,刚才赫倔子还打来电话,问你们在这里的表现情况。我把你们在这里的出色表现,全都告诉了他,他非常满意。对了,这次演习结束之后,我想把你们留在我们师,你们有什么意见?我和孔庆捷一起站了起来,共同回答说,坚决服从首长的命令!
刘若强
1978.9.30.
亲爱的玉芳:
您好!从十月一日开始到今天为止,我们部队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已经进行到第七天!虽然我们九七四部队的穿插战术在连绵的山区和对方严密的阵地前运用得非常得当,但是对方的战术运筹得也极其娴熟,导致我们部队受到了对方的顽强抵抗,兵力“伤亡”非常严重。我们师部特种兵班在多次进攻当中,也“阵亡”了三名战士,其中就有我们的班长孔庆捷。
孔庆捷在下去的时候,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刘若强,希望你按照我们事先商定好的战术,带领我们班第一批冲上“敌人”的主峰茄子山,把我们九七四部队的旗帜,插在“敌人”的主峰阵地上!我信誓旦旦地对他说,请你放心吧,老班长,我一定要带领着我们全班首先冲上“敌人”的主峰茄子山!
没想到,接下来的“战役”进行的并不是那么顺利。我们虽然冲破和摧垮了“敌人”的两道防线,然而他们的第三道防线我们怎么冲击,也拿不下来。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了,如果这道防线被我们冲破,对方的主峰茄子山高峰,就会完全暴露在我们的炮火之下。我们部队用炮火轰,用装甲车和坦克轮番进攻,但是“敌人”的第三道防线仍旧固若金汤。
贺师长急躁地把我叫到了那间临时的“战地”指挥所,脸色严肃地问我,你和孔庆捷是他妈的怎么搞的战前侦察?怎么就没摸清对方在第三道防线上的这些强大的火力布置?
我不由有一些胆怯了起来,因为这确实是我们的一个失误,当时我们虽然非常重视第三道防线,并且还把画好的防御和火力点标出来也汇报了回来。可是没有想到军区的黄司令员坐着直升飞机去了后,又改变了原有的防御设置和火力部署。更没有想到“敌人”把武器当中的老本钱,全都部押到了这第三道防线上。这也许就是“战争”中的那种不界定性和残酷性吧。
我明白贺师长此时的心情,要是再有五天,我们的部队如果再拿不下“敌人”的主峰茄子山,那就算我们九七四部队彻底输掉这场演习。尽管这次演习的最后输赢并不是那么重要,但对方的第三道防线一旦要是攻不下来,这不仅意味着我们师的战略战术存在着问题,也在说明,我们师在冲锋陷阵的战斗力上,有着明显的不足。
贺师长见我一直没有吱声,气坏了,他瞪起眼睛来就问我,刘若强,我说好半天了,你怎么象个哑巴一样一声也不吭呢?我连忙说,报告贺师长,至到现在我们攻不破“敌人”的第三道防线,我的心也很着急。但是,我总觉得接下来我们不能再搞全面开花式的正面进攻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师参谋部制订的作战方案有错误了?贺师长再次对我瞪起了眼睛。我连忙说,我们的作战方案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关键是“敌人”制订的作战方案就是针对我们的作战方案而制订的,所以我们这才受阻。
唔,你说得有那么点道理!要是按照你的思路,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我大起了胆子来说,趁着我们现在还有战斗力,就应该变一变阵。虽然时间非常紧迫,但是我们仍然应该停止两天进攻,这样我们的兵力不仅得到了休整,还让对方摸不清我们的葫芦里面,到底是卖得什么药。这必然会给他们造成思想压力和心理上的混乱。几乎就在同时,我们再派上一支奇兵,出奇不意地穿插过“敌人”第三道防线的后面,然后我们采取前后夹击的战术,一鼓作气把“敌人”第三道防线彻底摧毁。
你最好再说得明确一点,譬如说,你所指的奇兵是指什么?又怎样去进行前后夹击?我虽然知道贺师长这是在故意地考我,但我还是大胆地说,以我们师所有的特种兵为主,组织起一支小而精,持有重火力武器组成的小股部队。要不少于一个排的兵力。然后派这支精悍的小部队在停战的两天前,利用特种兵自身灵活机动和战斗力强的特点,穿插到对方腹地中,悄悄地潜伏在“敌人”的第三道防线后面,等两军对垒的战斗再次打响时,突然从他们第三防线的身后面,用强火力配合大部队进攻,也只有这样了,我们师才能彻底撕破对方的第三道线!
贺师长来到了沙盘前。我也跟着他走了过来,我指着沙盘上那条明亮的河流说,我们最近几天对九七三部队的进攻,主要集中在墒河下游,也就是墒河水库大坝下面。尽管我们选择的这个进攻点是实战当中的兵家之争的要点,要想再在其它地方开辟新的进攻点,时间紧迫,大规模的部队调动将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只好派上一支以特种兵组成的精干部队,从墒河上游悄悄潜到“敌人”第三道防线的后面,这样我们最后拿下对方茄子山上指挥部的把握性就非常大。
贺师长俯身在沙盘上看了很长时间,转身来对我说,好!刘若强,我现在就命令你回去组织一个排的特种兵,全副武装地做好出发前的准备,等候师部的命令!我说了声是,给贺师长敬上个礼,就走了出去。当天晚上贺师长就采纳了我的意见,让我带领小分队到墒河水库上游八十公里处,潜入到“敌人”第三道防线的后面,以配合大部队最后发起的对茄子山起的突然袭击。
任务非常艰巨,我们小分队一个白天两个夜间就要长途迂回奔袭一百六十多公里的路程,况且全都是山路。但我还是答应了下来。贺师长看了看手表说,你回去开好战前动员会,两个小时之后我就派直升飞机送你们一程。
刘若强
1978.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