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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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战火中的青春 ·刘若强家书（5）
亲爱的玉芳：
您好！今天我提起笔来一给你写信，我的整个身心，立即又回到了越南东溪镇上的那五间茅草房之内！
当我们在五间茅舍里发现，越南军队正在对我们展开地毯式搜寻，几个持枪的越南军人已经逼近了我们隐藏的茅草房的门前时，我立即感到了我们处境的险恶。我看了看范永德，轻轻地问，如果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范永德紧张地盯着门前说，让战士们作好战斗准备，一旦情况不妙，开足火力封锁住门前，破开窗子，从后面突出去！刘队长，我还是建议把这个越南小女孩捆起来，把她的嘴堵起来，以防止她坏我们的事。
一看到稚嫩的越南小姑娘担惊受怕的样子，我还是不忍心将其捆起。这时已有几名越军士兵走到了门前。小姑娘刚要喊出来，我连忙用手紧紧地就捂住了她的嘴，立即她那稚嫩的身子在我怀的里拼命地挣扎了起来，并且还用牙齿咬住了我的手。可是我毫不敢放松，因为有一个越南军士兵正从窗户外面往里面瞅。但是由于室内幽暗，他什么也没有瞅到，说了句什么，听着几个人好象嘟嘟囔囔地向芧草房的后面走去。
我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怀里的越南小姑娘脸色苍白，身体软软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原来情急之中，我把小姑娘的鼻子和嘴一块，紧紧地捂了起来，把她给憋昏过去。我连忙给小姑娘做开人工呼吸。这时几个越南军人又回来，用手推开了茅草房的门。我连忙把小姑娘的嘴再一次捂住，战士们把枪从不同方向，悄悄地对准了门。前我的心紧张得要就蹦跳出，但是怀里的小姑娘老实得很。看起来越军只要有一只脚迈了进来，一场不可避免的遭遇战就要开打。也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甘蔗地里，有人用越语大声喊起什么，没走进的几个越南士兵，一边答应着一边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示意范永德过来，让他告诉小姑娘说，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不会轻易伤害她的。只要她老老实实，我们随时就会放了她。范永德用越语告诉了她，但小姑娘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我和范永德商量，既然越军已经搜查过，这里应该是更安全。可是，这里的主人随时随地的有可能会回来，我们最好还是赶快撤离这里。范永德点了点头，你分析得对，我们必须要借着越南军人刚刚搜查过去的这个有利空间，赶快离开这里。但是在离开时，我们一定要带上这个越南小姑娘，否则她很有可能要暴露我们的行踪。我不想这样，因为此时的小姑娘正老老实实伏在我的怀里，就象是我的孩子！难道在临走之前，我们不能把小姑娘堵上嘴捆起来，放在她自己的家里？这样也不行，如果这个小姑娘要是把我们的行动提前暴露了，对于我们接下来的所有的行动来讲，都将是灾难性的！
没有办法，我们也只好把这个越南小姑娘一块带走。我转身命令身边的战士吴建彬，今后就由你来负责照看这个越南小姑娘。你一定要注意，不能捆绑她，也不能塞住她的嘴，更不能轻易伤害她。吴建彬答应了一声，就把越南小姑娘拉到了身边，掏出手枪点住了她那圆圆的小脑袋，让范永德告诉她，她要是调皮不听话，他随时可以把她枪毙。
战士们喝上点水，整理了一下行装，北京时间早上九点半多一点，我们小分队就从那几间茅草房里仨仨俩俩地走了出来。然后，我们快速在密林里和田野上往南走出了二十多里地，眼看就要到达那冈了，我那颗一直紧张着的心，也就是刚刚地平放下。没有想到在我的身后不远的地方，突然间传来了一声“轰隆”的爆炸声，只见我的后方不远的地方，升腾起了一股青白色烟雾。我意识到情况不妙，提着枪就往回冲去。可是后面没有任何敌情，映入我眼帘的只是三具血肉模糊的躯体。吴建彬血淋淋的，已经断成了好几截。尤其是那个越南小姑娘，此时她已经血肉模糊的没，有一点人样了。
我惊悚万份地闭了上眼睛，真想大哭一场。但此时此刻我却不能哭，因为我们还处在危险之中。这时，倒在血泊当中的战士白亮，在我和战士们的呼唤之下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刘队长，是越南这个小姑娘拉响了吴建彬身上手榴弹，这才……说到这里，白亮的头一歪，就永远离开了我们。
无疑，眼前的这场悲剧是我刘若强一手造成的！如果我要是听从范永德的劝告，把那个越南小姑娘的手和脚捆绑起来，决不会这样！现在我就是后悔死，又有什么用呢？目前最最要紧的，还是和战士们迅速地撤离这里！
我果断下达了命令，全体队员迅速向公路方向靠拢！如果有可能，就拦截下一辆汽车，乘上车，快速撒离这里。那吴建彬和白亮怎么办？容达贡痛心疾首地问我。把血迹清理干净，把他们尸体就地掩埋！战士们含着泪水，就把吴建彬和白亮拖到了不远的一道地沟中，用树枝和腐叶把他们两个人简单掩埋了掩埋。那个越南小姑娘，容达贡用行军锹随地挖上了一个小土坑，匆匆忙忙地在她上面盖上了一层土。很快，我们小分队在范永德的带领下，就向公路方向靠去。我悲痛万分地，用一个普通而庄重的军礼，向白亮和吴建彬进行了最后的告别。
我很快就赶上了正飞步走在前面的战友，这才发现我的胳膊上和手上沾满了殷红色的鲜血。此时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气喘吁吁地问范永德，这里离公路还有多远？范永德环顾了一下周围地说，前面不远就是。刘队长，你做出的决定非常正确，爆炸声音传出之后，附近越军会很快就会向那里包抄过去。然而让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反而会大胆朝公路方向快速地穿插过去。但是，我们即将要接近公路的时候，一定要防备与公路上的敌人发生正面冲突。我点了点头，加大步伐就快速地插到了最前面。
想不到这时冲在前面的战士已经在公路上拦截到一辆汽车，是长春生产的解放牌大卡车，上面拉着半车水泥。两个手无寸铁的越南司机均被战士们用枪点着绑了起来，拖到了路边的树丛之中。叶子江坐进了驾驶室，他招了招手就把我和范永德喊了上去。看到战士们全纷纷地爬上车箱顶，没等我说什么，叶子江快速调转了车头，就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那冈方向，快速驶去。
我心里非常明白，敌人很快会就追赶过来。一会，后面的公路上果然出现了几辆满载着越军的大卡车，向我们追来。并且呯呯叭叭传来了零星的枪声。叶子江平开着车，指着前面山脚下一片大树林说，刘队长，等到汽车过了那座小桥，一拐过弯，我就停下车，你和范老赶快下车带领所有队员下车，快速钻进树林当中。
不行，到了那里，还是你赶快下车，让我开着车引开敌人。叶子江冷冷地笑了笑说，你放心，刘若强，我叶子江在平时可能是一个混蛋王八蛋，但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我不能装狗熊。就别争了，刘若强，你是我们小分队队长，接下来的穿插和侦察任务离不开你！妈的，最多我不就是一死！
叶子江在拐弯处把卡车刹车停下，毫不犹豫把我和范永德推下了车。我的心热热地一跳，就冲他大声喊着，叶子江，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也不知道叶子江有没有听到，他快速启动起卡车，离弦般地向前就急速而去。在范永德的带领之下，包括我在内的十三名小分队成员很快消失在路边树林之中。
刘若强
1979.2.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