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绝望中醒悟——意志上的坚定
岳琼妮日记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十四日 天气 晴
虽然在来保定之前,我曾经预测过小松哥的诸多不幸,也曾经联想到他会在这次车祸中身遭不测。但是却没有想到,意志一直非常坚强的小松哥,竟然因为失去了两条小腿,颓废到了如此程度。手术后一醒来,精神萎迷的小松哥满脸沮丧,他不仅没有和巧娟姐打上一声招呼,甚至连我都没有看上一眼。显然,这次车祸对小松哥在意志上的沉重打击,是致命的!
我既为小松哥身躯上的至残感到悲哀,也为他在心灵上受的精神创伤,而担心。最为可怕的是,如果小松哥一直所坚持的理想和信念,如果要是因为这次车祸而訇然倒塌,这对于他这艰难的一生来,也许是悲惨的……我再也不敢想下去了,捂着止不住泪水,转身就连忙跑到了走廊上。
刘巧娟紧跟着我也走了出来,琼妮,你不要伤心。我不是伤心,我是为一直意志坚强的小松,感到悲哀。你一定要想开点。这样的事情让谁摊上也会心灰意冷,一蹶不振。只要过上一段时间,相信你的小松哥,他就会慢慢地好起来。我果断而轻轻地冲着巧娟姐摇了摇头说,不,我从小松哥的眼神中,看到的不是心灰意冷,而是绝望!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绝望!我非常害怕他就此消沉下去。我非常后悔他刚刚离开了丞州去北京,我就贸然地跟尼克结了婚,这无疑是对他的一个双重打击。如果有我能呆在他的身边,他也许还会有继续坚持自己信念和理想的可能!可是我和尼克已经……
你分析得非常对对,琼妮!如果有可能,你最好还是回到小松哥的身边。前段时间我在网上看到荒凉写出的长篇博客《死亡日记》,很能激励人们的斗志!我建议你把这部长篇博客下载下来,给一直意志坚强的小松哥看一看,相信当他看过这篇长篇博客之后,一定就会从车祸灾难中振作起来!
这时,刘巧娟的手机响起,她接起听了听,说,是尼克打过来找我的。我把刘巧娟的手机接过来,喂了一声。只听尼克告诉我说,今天中午他已经来到了保定,但是却不知道小松哥住哪家医院。我立即告诉尼克说,小松哥是住在第三人民医院。
杨耀松日记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十四日上午 天气 混沌不清
想不到尼克真的来到了保定,他有些拘束地坐在我的床头上,用生硬的汉语也喊着我小松哥,关心地问这问那。我痛苦地锁着眉头,一句话也不想说。尼克是一个很不错的美国佬,大我两岁。不知是为了减少我的痛苦呢,还是怕我再次横刀夺爱,尼克一直和我滔滔不绝地谈着他和琼妮结婚的事。他还对我说,如果我需要,他完全可以把我送到美国,在他父亲开的医院去进行康复性的治疗。我听后,心中就有一点烦,心想,我的两条腿已经锯掉了,你还过跑过来跟我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
琼妮也看出了我的不快,她劝我说,小松哥,你一定要想开点,与死去的二三十个人相比,你幸运的多了!我不耐烦哼了一声。琼妮也不考虑我烦不烦,赌气地就舀起了一勺鸡蛋羹,就填进了我的嘴里面。没有办法,我只好强行地往下吞咽。应该承认,岳琼妮是我杨耀松这一生当中最爱的女人了!我对她的爱,是这个世界上男人对女人最为深厚,也最为漫长的一种爱!
当然了,这些年来琼妮也在深深而义无反顾地爱着我!眼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尚在新婚之际的她,突然听到我出现了不幸,接着她就毅然地离开了尼克,连夜跑到保定看望我。显然,没有我们之间这种特有的爱情在支撑着她,驱动着她,绝对办不到!
岳琼妮日记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十七日 天气 晴朗
从内心深处来讲,我确确实实地在爱着小松哥!这种爱是深刻的,更是广阔的,用世界上最美丽最纯真的语言,也难以说得清楚我们从小就对他产生出来的这种爱。因为我岳琼妮一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睁开眼睛所能到的男人,除了父亲之外,再就是小松哥了。在我那稚嫩的小心灵里,小松哥是那样的完美,又是那样的善良,他无疑是我心目中最高尚的男人。
当我把我心中想到的和意识到的这所有一切,晚上在旅馆坦白无碍地告诉了尼克之后,他这才找到了我新婚第二天突然离他而去,冒着风雪,不顾一切地跑到保定的主要原因了。于是尼克紧紧地拥抱着我,向我发誓说,琼妮,从现在开始,他一定会比我的小松哥做得更好,会更加的爱我!
尽管说,我感到尼克绝对不可能做得到,但是心中的感人和,我还是让我紧紧地拥在了他的怀里哭了出来。两天之后,尼克就要从保定离开了。由于我,他到美国探亲的假期已正式地注销,他必须要回到丞州机场去班。他深深吻别了我,并给我留下一个长城信用卡,说,就是为了你的小松哥,你也应该尽情地在这里消费。我平静地冲他点了点头,就默默地把马克送出了医院。
杨耀松日记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十九日早晨 天气 晴
尼克走后的第二天,刘巧娟也走了。她是跟着刘昆带着小庞和李玉霞开来的车,一块回到的丞州。只留下岳琼妮在身边护理我。我很想让岳琼妮也跟他们一块走,因为这里的护士护理得我很好。谁知,岳琼妮却拉着一张长和的脸赌气地对我说,说真的,小松哥,我留下来并不是为了照顾你杨耀松,而是我很担心你要是一时地想不开,会不会打开病房的这扇窗子,跳下去!
我大吃一惊,没有想到琼妮竟对我说出了这种刻薄的狠话!我渐渐地明白了琼妮的这番深刻地用意,也是,我就是再绝望,心情再不好,也不能不动不动就对她使性子。尽管我们之间心灵相通!唉,也罢,既然上帝对我杨耀的人生早就是这样安排好的,我也只好客观而现实地接收下来自己已经残疾的这一现实。但接下来,我的心情还是依旧非常的沉重,本来一个重大的肇事交通逃匿案即将要告破和解决掉了,想不到却因为我突然出现的车祸,而要长期耽误下去。
岳琼妮日记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二十日 天气 晴
一看到小松哥躺在病床上,依然紧紧地皱着眉头,仍在不断地唉声叹气。我科知道,他一定还在为王林他妈的那起交通肇事逃匿案而发愁。小松哥这次去北京,除了去见一见那个郑丽之外,再就是为了破这件案子了。也不知道小松哥的这次的北京之行,在那桩案子的取证上,有没有实际性的进展?
让人感到惊奇的是,中午我出去买了点东西回来,这起肇事逃匿案的受害主体王林他妈,竟然坐在了小松哥的病床边。只铜陵她紧紧地握住了小松哥的手,正在为小松哥的两腿致残而哭泣。
王林他妈血压高,心脏也不好,让她老人家那么远的地方跑来,确实是有一点太难为她。我感激地喊了她一声大娘,就坐在了她的面前。老人一直在自责地说,是她害了小松,如果不是她一直催促小松到北京想法破案,小松就不会遭这个大难了!
晚上,我和王林他妈住了进同一间旅馆的房间,由于各自的心里面装的事情太多,好长时间我们俩都没睡过去。王林他妈翻了翻身,问,闺女,听说你要跟那个美国人要去美国度蜜月,怎么还没走呢?我说,小松哥腿上的伤,牵扯得我没有走成。王林他妈长长地叹了一声,小松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你离开他要是去了美国,小松的两条腿又锯了,依我看,这辈子他甭想找上女人,和他一块过日子啦!
王林他妈的话恰巧击中了我心中的痛点,我的全身哆嗦了一下,好难受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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