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身陷“彻夜香”——迷茫中的清白
一九八二年七月十日 天气 晴
今天早上一到交警支队,我就往886688打了一个电话。是侯敬贤秘书接的电话,说,侯经理还没来。我说,等一会你让他给我来个电话。
我如释重责出了口气,因为我终于艰难地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拒绝和侯敬贤合作,继续坚持自己做人的原则。一会电话铃声很快响起,接起一听是侯敬贤。怎么样了,杨副,我是不是现在就派人过去办理挂牌手续?这个星期先办它五十辆?十五万现金支票,我今天晚上就派人悄悄地送到你的家中。我连忙说,不行不行,在这件事上我已经改变了主意,不想和你进行合作了。为什么?他大吃一惊。
我只想安安稳稳地活上几年。不想事发之后,和你一块被绑赴到刑场。杨耀松,请你不要说得这么血腥,好不好?我不是早就告诉你,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把你说出来?事实总归是事实,这并不是你说不说出来的问题。说真的侯敬贤,我希望你也能金盆洗手,立地成佛。侯敬贤停顿了一下,要不这样,是不是找上一个地方,你和我再一次好好地谈一谈?我可以和你谈,但是希望你在这件事上,不要再对我抱有任何幻想。
中午十二点,我如约和侯敬贤来到了乐陶陶小饭店。推门进去,侯敬贤已经要好了酒菜,正在一间小单间里等着我。这个小间里很热,头顶上有一台大风扇在不停地旋转。桌子上摆的菜肴,是几样时令小凉菜,喝的则是泡在凉水里的啤酒。
杨副,你到底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这里没有人,你就直说吧!我说,我想来想去,我这样做不值得!侯敬贤用两只亮亮的眼睛直直望着我,要不先这样杨副,我先一次性在银行给你存上三十万。这是每辆车三千元以外的小意思!绝对不行,你就是一次性地在银行里给我存上三千万,甚至是三个亿,我也不会和你干这种事!我今天之所以来到这里和你见面,主要想过来奉劝你几句。世界上万事万物,都要有一个度,差之则无成,过之则不及。因为人活在个世界上非常简单,如果要是说白了,也就是一口气,一顿饭和一张床!要是过余得太多了,在生理上也许就会要了我们的命!
说完,在侯敬贤那幽幽不解的目光之下,我向他道了一声别,站起来,就毅然地离开了乐陶陶小饭店。
一九八三年元月三日 天气 小雪(一)
自从我在乐陶陶小酒店和侯敬贤分手了之后,很长时间以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一直绷紧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时刻提防着每时每刻来自市委或市政府的调动和报复。由于我态度非常强硬地不与侯敬贤在这件事上合作,蔡兆礼也不敢独章独为地为给他办,听说他手里的走私车有二百多辆一直还没有出手。可是一多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奇怪的是,来自上面的打击和报复在我身上却始终也没有发生。
今年元旦,我开着车,带着母亲父亲还有卓雅和柱子一块回了趟老家。大哥,二哥,还有姐姐,一见到我们非常高兴。邻居们闻迅之后,也都纷纷赶了过来,有的亲戚们知道了,也跑过来看柱子,家中就像过年一样热闹。我总觉得在这种热闹之中缺少了点什么什么色彩,仔细地体味一下这才明白,缺少了岳叔岳婶一家,更缺少了满院疯跑的琼妮。
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岳叔和岳婶怎么也不来上一封信呢?我突然蹦出的这句话,就像滚锅里面浇上一瓢凉水一样,使本来热闹高兴的场面,一下就静了下来。娘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声说,这么些年了,还真的挺想他们的。爹说,现在才琢磨出来,那小两口子确实是好人。晚饭之后,我惆怅失落地站在了院子,琼妮小时到处跑动的身影,一直不断在我的眼前晃动。
今年柱子已经三岁了,又蹦又跳,又顽皮,活泼可爱。爹和娘,在什么事上都要依着他。元旦过后,卓雅就要把他送托儿所里,说,说什么也不能从小惯上他一些坏毛病。我希望爹娘能在我家长期住下去,可是柱子要是送了托儿所,他们两个老人就没有住下去的任何理由了。
柱子终于要被卓雅送到了托儿所里去了,他哭着闹着不想去。卓雅的心肠很硬,根本不理他,仍旧不紧不慢地给柱子穿着衣服。当我开着车把他们娘俩送到离卓雅工作单位最近的那个机关第三托儿所时,柱子依旧哭声不断,我感到非常非常难受,眼里自然而然地落下了几滴凉凉的泪水。
元旦之前,我接到了市委组织部的一个通知,要我到市党校去学习,为期三个月,全部脱产。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理论基础知识,和政治经济学。说真的,这些理论知识我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政大学,都已经系统地学到过,不想再去学了。可是张书记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杨副,你以前学习过归你以前学过,这可是丞州市一个培养各行各业领导人梯队的学习班,你要是擅自不去了,对你的前途将非常不利。肖支队长也说,现在凡是提拔新干部,大概都要走上这么一个过程。所以说这次党校学习,你必须要去。我不由就暗自庆幸起来,这不我得罪了侯敬贤,不仅是一点事也没有,市委还照样把我当成了第二梯队来正式培养!看起来,前段时间我想得有一点多了。
市党校早上九点开课,所以我每天早晨还是先来交警支队,下午党校学习完了后,我还要再回到支队继续工作,这样我就可以把手头上的工作多干上一点。人们虽然知道我到市党校学习,但交警支队所有的人,对于我继续来打扫卫生都已经习以为常。今天一早打扫完了卫生,我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想不到是侯敬贤打来的。
侯敬贤在电话那边笑着问,杨副,接到我的电话你是不是感到有点奇怪?我连忙说,我还以为这一辈子也你不会理我了呢?侯敬贤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我是挺恨你的。我现在明白了,经过了一次大的挫折,我准备要金盆洗手了,再也不去做那些不合法的买卖。我立即在电话里地蹭着他说,难道说你真的想放下屠刀,要立地成佛?你说得很对!我见你一次,我的思想境界就提高上一次,杨副,今天我们是不是再次见上一面?
你小子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笑着说,前几次与你交手,我都败下阵来,我对你再也不敢有任何的歪主意了。杨副,是这样,杨副,我想拿出一百万来为我们丞州人民来做上点善事实事,不知道往要那里投好,想请指点一下。我一听非常高兴,既然这样,你就说上一个地方,我准去。太好了,杨副,晚上你六点你到“彻夜香”吧,我在那里等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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