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通州,不得不说京杭大运河。在我印象里,这是中学地理和历史老师都讲过的内容。地理老师介绍:始于浙江余杭,终于北京通县的京杭大运河,曾是我国仅次于长江的第二条“黄金水道”,价值堪比长城,全长1794公里(千米),是世界上开凿最早、长度最长的人工河道,比著名的苏伊士运河(190千米)和巴拿马运河(81.3千米)都长。
历史老师讲:京杭大运河开掘于春秋时期,距今2500多年。最早成形的两段:胥溪(位于南京)、胥浦(位于苏州)是运河的萌芽时期,相传是以吴国大夫伍子胥之名命名。当时统治长江下游一带的君主是吴国夫差,在攻克楚越两国之后,为争夺中原霸主,北伐齐国,调集民夫开挖自今扬州向东北,经射阳湖到淮安入淮河的运河(今里运河),因途经邗城,故名“邗沟”,全长170公里,把长江水引入淮河,成为大运河最早修建的段落,运河即因水上运输而诞生。
此后,吴王在艾陵(今山东泰安)打败齐国。前482年,在黄池(今河南封丘西南)率精锐大会诸侯,与晋争霸,结果吴国被越国偷袭所灭。夫差虽死,但他留下的不仅有扬州城的雏形,还有至今仍在使用这两段运河。
据《越绝书》记载,秦始皇从嘉兴“治陵水道,到钱塘越地,通浙江”,奠定了之后江南运河的走向,运河及运河文化由此衍生。嘉兴的乌镇、西塘等18个运河古镇,依水而建;茅盾、丰子恺等一批文化名人,枕水而居;桑蚕丝织、硖石灯彩等一批传统民俗,因水而兴。
大运河完成于隋朝,繁荣于唐宋,取直于元代,疏通于明清。漫长的岁月里,历经三次较大兴修过程,而最后一次兴修完成,才堪称“京杭大运河”。
纵观历史,公元七世纪初,隋炀帝迁都洛阳,为控制江南地区,使长江三角洲丰富的物资运往洛阳,于公元603年下令开凿从洛阳经山东临清至河北涿郡(今北京西南)长约1000公里的“永济渠”;又于大业元年(公元605年)下令开凿洛阳到江苏清江(今淮安市)约1000公里长的“通济渠”,直接沟通黄河与淮河的交通,并改造邗沟和江南运河;三年又开凿永济渠,北通涿郡,连同公元584年开凿的广通渠,形成多枝形运河系统;再于公元610年开凿江苏镇江至浙江杭州(当时的对外贸易港)长约400公里的“江南运河”;同时,对邗沟进行改造,至此,洛阳与杭州全长1700多公里的河道,可直通船舶。
十三世纪末,元朝定都大都(今北京)后,为了南北相连,不再绕道洛阳,开凿运河把粮食从南方运到北方,先后开凿了三段河道,把原以洛阳为中心的隋代横向运河,修筑成以大都为中心,南下直达杭州的纵向大运河。元朝花了10年时间,先后开挖了“洛州河”和“会通河”,把天津至江苏清江间的天然河道和湖泊连接起来,清江以南接邗沟和江南运河,直抵杭州,而北京与天津原有运河已废,又新修“通惠河”,新的京杭大运河比绕道洛阳的隋唐大运河缩短了900多公里。
元代开凿重点段,一是山东境内泗水至卫河段;一是大都至通州段。至元(元世祖忽必烈年号)十八年(1281年)开济州河(今济宁市至东平县安山),长75公里;至元二十六年(1289年),从安山西南开会通河,由寿张西北至临清,长125公里;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开通惠河,引京西昌平诸水入大都(北京)城,东出至通州入白河,长25公里。至元三十年(1293年),元代大运河全线通航,漕船由杭州直达北京,成为今京杭运河的前身。
《马可波罗游记》中写他沿京杭大运河南行,辗转于苏杭,最终抵达刺桐港(福建泉州)。运河沿岸的每一个城镇,都能从他的游记中找到:将陵(德州)运河上,南北运输,商品极多,最多的是丝、香料;济宁商业、手工业很发达,“船只多得令人难以相信”;徐州、邳州、清口、淮安,商工、农业都极发达,淮安的货运可以通到40多个城市;宝应、高邮、扬州都是商业、手工业为主的城市,很繁华;真州(仪征)是运河通江口岸之一,长江上,每年有20万艘船航行,每船载重约50万—150万斤;真州是盐、木料、麻等商品集散地;瓜州以工商业为主,产丝织品和农产品;苏州是最大的工商业城市;杭州是最繁华的都市,“商人如此之多和如此之富,难以言语形容”。
在北京什刹海、后海一带,包括积水潭,都是当年行船漕运的终点,千帆竞泊,热闹繁华。积水潭码头不止一个,环绕两岸都可停泊。《马可波罗游记》中,记载了元大都的繁华盛景:“比较大的码头、最热闹的景象集中在离鼓楼最近的银锭桥、烟袋斜街一带,最盛时,积水潭舳舻蔽水,盛况空前。”当时的文人雅士汇集积水潭,边赏酒作文,食肆(餐馆、饮食场所)、勾栏(宋元时代的剧场或卖艺的场所,相当于现在的剧院)等也迅速发展起来。“元代最著名的大都杂剧,主要活跃在积水潭周围,一批著名杂剧家聚集于此。”
说到通州,有首清代诗云:“云光水色潞河秋,满径槐花感旧游。无恙蒲帆新雨后,一支塔影认通州。”诗中的塔就是燃灯佛塔,矗立在大运河北端,是京门通州的标志性建筑,被誉为运河四大名塔之一。据记载,漕运发达时,从天津到通州北运河,每年承载2万运粮漕船,官兵12万人次,连同商船共3万艘。北运河和南运河在天津会合,进海河后流入渤海。
水道开通,使小小的直沽寨很快发展成远近闻名的“天津卫”,像镇江、扬州,是长江和京杭大运河的交汇处,而聊城光是河、湖里的水,就要占城区面积的三分之一,当时被称为“中国北方的威尼斯”。这在北方城市里,的确是非常少见,这不就是京杭大运河的功劳。
京杭大运河作为南北的交通大动脉,历史上曾起过巨大作用,自北而南流经京、津和冀、鲁、苏、浙,贯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和一系列湖泊,从华北平原直达长江三角洲,地形平坦,河湖交织,沃野千里,不仅促进了沿岸城市,如杭州、苏州、扬州、淮安、济宁、临清、天津的迅速发展,还由于人口稠密,农业集约化程度高,生产潜力大,自古就是我国粮、棉、油、蚕桑、麻的主要产区,更是南北商品的集散地,商业的盛衰始终与运河的命运息息相关。
京杭大运河最南端,位于杭州拱宸桥,是一座三孔拱桥,初建于明崇祯四年(1631年),至今已有三百多年历史。在桥边立有石碑,现存桥为清康熙时重建,全长138米,宽6.6米。石砌桥墩逐层收分,桥面两侧作石质霸王靠,气势雄伟,下面各有两个防撞墩,防止运输船只撞到桥墩。该桥位于杭州市运河文化广场,坐落在杭州市拱墅区桥弄街,横跨古运河之上,是杭州古运河终点标志。
乾隆年间,苏州胥门、闾门外的运河码头“各省都会客货聚集,无物不有,自古称为天下第一码头”。邵伯镇以棉、夏、葛、标、黄草等布及米、豆、竹、木为主要货物,被称作“御长十里,客货云集,江北第一大镇”。
漕运也使通州码头盛极一时。漕船每年有12143只,共分十帮,由124处卫所12万多军士负责运输,因路途远近而规定各帮至通日期,有序不乱,大多漕船在通州空仓回航。各帮船于通州只许停留十天,最后一批船帮限定十月一日必须返归。伴随三月一日首帮漕船至通,亦有大批商船。开漕移师上,将燃放“万头鞭”,数十档花会竞技,沿途商铺施茶献果,贾船掷银捐物,繁闹堪比京城各处庙会。
至近代,京津、津浦、沪宁和沪杭铁路及公路网相继修建,与运河息息相通;沿线各地工业先后兴起,城镇密集,是中国经济精华荟萃之地。清道光二十年(1840年)左右,户部从全国所收定额税银400万两,其中近1/3收自运河上往来的商船。
1842年,英军在鸦片战争中决胜的一战,就是夺取京杭大运河与长江交汇处的镇江,封锁漕运,使道光皇帝迅速作出求和的决定,不久签订了《中英南京条约》。
1853年后,太平天国占据南京和安徽沿江一带十多年,运河漕运被迫中断。战争极其惨烈,期间沿线主要城市都遭受重创,部分甚至全部焚毁。1855年黄河改道后,运河山东段逐渐淤废。从此漕运主要改经海路。1872年,轮船招商局在上海成立,正式用轮船承运漕粮。
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当最后一艘漕船离开通州码头,曾经的繁忙景象从此消失。1904年,漕运总督也被撤废。1911年,津浦铁路全线通车,从此京杭大运河以及沿线城市的地位一落千丈。
对于通州,除了运河历史,仅存记忆还是十多年前,在同学家小住几日,曾一同乘公交至国贸,再到地铁至天安门东,前往南池子拜访阔别三十多年的恩师。那时觉得从通州着至北京市中心,与我从河北怀来到北京的时间差不多,并没觉出通州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一天听新闻里说:地处长安街延长线东端的通州,将作为北京市城市副中心,担起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桥头堡,才让我重新认识到,这个古老而具有特殊地理位置的通州,在新时代的契机下,又焕发了勃勃生机。我开玩笑对好友说:“这回啊,你可真成了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了。”
再与通州有关联,便是与“中仓街道”文学社建立的联谊之情,仿佛是复苏的京杭大运河,让沿途呈现出勃勃生机,而我也籍这文字之脉的贯通,与通州从陌生变熟悉,由遥不可及,到近在咫尺,心灵与情感的勾连,如同这里的“三庙一塔”,将中国独有的“儒释道”融汇在一起,开放与包容正是“运河文化”的根脉所在。有人把大运河誉为“大地史诗”,与长城并举,是写在中华大地上的一个巨形“人”字,而通州就是这浓重的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