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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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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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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声音

不提声音,我几乎要忘掉它的存在。比如,就在此刻,我手里握着书,完全沉浸到文字虚构的世界里去了,耳边嗡嗡的城市的嘈杂声,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可一旦我停下阅读,抬头往窗外一看,声音的洪流就朝我猛扑过来,将我整个淹没。

如果不借助眼睛,耳朵能告诉我什么?不看钟表,不看太阳,我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是中午,下午,还是黄昏?那些声音,在中午和在下午必然是有区别的,中午的声音多围绕吃饭,下午的声音里多了做工,但如果得不到眼睛的确认,我还是无法完全相信耳朵。

车流在白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喧闹的,轮胎碾压路面的声音,猛踩油门和刹车的声音,救护车的声音,沙土车经过不平路面时颠簸的声音,洒水车的声音,电动车狂按喇叭的声音……这些声音相互引诱,媾和一处,给人一种生长繁茂的错觉。必要站在窗口看一下,看看太阳到了什么位置,再看看地上的影子,就理解了那声音里到处弥漫的急躁。

春天来了,鸟叫声也多了起来,像树上的花一样密,一样艳。你看花的种类有多少,就知道鸟有多少种叫法。这些叫声还是带着翅膀的,在小区里的几棵树上和楼房间来回穿梭,人在地上,它们在空中,它们好像是从人身体里飞升上去的灵魂,在树叶的缝隙里钻研层次和留白。

鸟像艺术家,有大把的时间,也有那份闲心,可以那么跳着、叫着、飞着,就把一辈子过完了,它大概听不见那些车来车往、人来人往的声音,也许它只管空中的事,不管地面上的事,但飞机常常从空中轰鸣而过,它也并不害怕,依然我行我素。让人不理解的是,它那么叫对它自己究竟有什么好处呢?不怕暴露了自己吗?不怕遭人嫉妒或被人嫌弃吗?叫果然能使它快乐吗?还是因为快乐而不得不叫?它把叫声带到这里,又带到那里,有时站在楼顶的栏杆或铁架子上叫,有时来到窗口,在空调外挂机上落下来叫,叫声几乎就在人耳边,好像是特意来说什么话给人听的。这时候,就不免要用眼睛搜寻一番,看它是只怎样的鸟。不同的鸟有不同的叫声,但我永远搞不清它们谁是谁,只是听声音,知道有它们在,偶尔看见它们的样子,小脑袋动来动去,又认真又调皮,以后就记住了。若是什么时候做梦要变成一只鸟,就会是那个样子。

除了鸟,再就是猫。春天一到,流浪猫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长出来了,在小区里到处溜达,对人半信半疑,若即若离。它们的叫声不像鸟那么频繁,但半夜里,时常会嚎叫,声音大得吓人,好像要跟谁拼命。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你很难相信,平时看起来那么文静那么胆小的猫,会发出那么狂野的叫声。

但不管是鸟,还是猫,比起人制造出来的声音,可要差远了。你听听,电焊声,电钻声,电梯声,电视声,手机声,切割声,碰撞声,掉落声,破碎声,开门关门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每一个声音背后都有一双手在推动,光听是不够的,还要用眼睛好好看一看,它们推倒了多少,又重建了多少!破坏了多少,又创造了多少!这是多少双手在世界这架钢琴上联合弹奏,这是多少双脚在一步步迈出,有时踩上白,有时踩上黑,有时在黑与白之间徘徊,于是就有了这样的时代乐章,有了这样的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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