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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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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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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伯父

伯父是我婆家的大伯。我娘家和婆家是世交,从我爷爷那辈开始相好。我父亲和大伯这一代人都比较熟悉。

记得父亲曾说过给伯父提亲的事,我们家一心想促成伯父的婚事,可惜没有成功。虽然我与伯父的交往并不很多,但守孝那几天,儿女们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回顾了伯父的过去,让我对他更加敬重。

回想近二十多年的时光,有关伯父的点点滴滴重又浮现在眼前。

伯父弟兄四人,他是老大,我公公是老二。记得公公刚去世时,躺在客厅的苇席上,身上盖着被子。大伯每天都会把手伸进被子下面摸摸弟弟的手,说:“手咋还热呢?”

伯父话语不多,举止却饱满深情。每年春节或过生日,我们都去看他,家里挤满了人,吵吵嚷嚷。他总是面带笑容,没有丝毫倦意。看得出他喜欢儿女绕膝、子孙满堂的天伦之乐。在他的有生之年,直到最后一次过生日,他还拖着病体参加。最后一次春节聚餐,大家实在不忍心让他劳累,才没让他回老家。

伯父做事稳重,知书达礼。他上学时成绩优异,本想考取市区重点学校,却因户口问题错失良机。1958年入党,1959年到2000年,在长达四十余年的乡镇工作中,历任乡民政员、乡团委书记、组织干事、管委会主任、副书记、人大主席等职。可以说,每项工作都倾注了他的心血与智慧。

退休后,伯父依然生活简朴、深居简出。记得我儿子上小学前,我和伯父都住在老家。我常带着孩子到他家附近玩。那时伯父和三叔家院子紧挨着,中间没有院墙,显得很开阔,像个大杂院。这种格局并不多见,一个村子顶多有两家这样合在一起住的。这让我想起《字圣余韵》中“兄弟式好,同居连床”的传统,只不过不是连床而是连院。

每次去玩,总能看到邻居家孩子和大人出来凑热闹。可见,他们兄弟邻里之间关系非常融洽。印象中,好像从未见过伯父伯母的身影。

当时,村中很多人家都住上了两层小楼,他家全是瓦房。堂兄一家三口住的是厂里分的一间宿舍,简陋狭小,但干净整洁。后来,村中修路拆迁,伯父家的堂兄又和三叔家的堂兄合建一个大院,又是“兄弟式好”。大伯家也换成了两层小楼。中间不仅没有墙,连楼梯都是共用的。

 搬到县城后,听说伯父仍是无事从来不出门。不过,村中或家族中有事却少不了他的身影。他带头捐资助学,编修家谱,以实际行动诠释了“退休不褪色”的精神。

在家族中,伯父不仅是一位出色的工作者,更是一位值得我们学习的榜样。重视“作养人才”是仓家人自古以来的优良传统。前有仓兆彬、仓孝和等,后有伯父等人。伯父教育儿女要凭自己的本事自食其力,自立自强。

在工作中,他从不推诿,勇于承担责任,参与干过不少铺路架桥之类的利民实际工作。对请客送礼的人,他全都婉言谢绝,一生都过着普普通通的平民生活。

堂兄说:“父亲去世后,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丰厚的财产,现在我们祖孙三代在县城合住的这套房还是按揭房。但是父亲一生的为人和作风,是他留给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包括对党的忠诚、对社会的奉献和对别人的实在。党组织最后给他颁发的一枚五十年以上党员的纪念章,我们当宝贝一样悬挂在客厅里。看到它,我就想起已经永远离开我们的慈爱的父亲!”我想伯父此生是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的。

在生活中,伯父待人真诚善良,乐于助人。那天,在他的葬礼上,突然出现一位已远嫁他乡的邻居姑娘。众亲友目瞪口呆之后豁然开朗,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姑娘儿时的苦难处境。只听执事人小声说:“这妮小时没少挨打,我们东西两家邻居没少出来帮她。”原来,姑娘家是孤门独户,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以致常把气撒在这个小二妮身上,稍有不是就打她。想必伯父没少出面说服教育,终使姑娘彻底摆脱厄运,不再挨打受气。如今,她不请自来,成了葬礼上的不速之客,怎不让人泪光闪闪,感动不已。

在家族中,伯父是一位以身作则、以德育人的好长辈。他和伯母从未吵过嘴,夫妻融洽,家庭和谐。在他的教育和影响下,子女们都成长为社会的有用人才。尤其是他的小女儿,通过自身刻苦学习,于1996年考入河南大学,成为十里八村少有的大学生,也是本村解放以来的第二个河大学生。在当时引发了不小的轰动效应,也算圆了伯父的大学梦。2018年,他的嫡孙女再次考入河大,让家族中的学子们士气大增,比学争优,先后出现东北大学、郑州大学、中国地质大学等多名大学生。更让伯父欣慰的是,嫡孙女考上了公务员,唯一的嫡孙正就读于重点高中且成绩优异。

每当伯父提起这个孙子,脸上总是堆满笑容。遗憾的是他看不到孙子金榜题名的时刻了。祖孙俩感情深厚,永别之际,他最疼爱的孙子悲痛至极,泣不成声,茶饭不思。

 伯父用一生的坚守和奉献,诠释了什么是“言传身教”,什么是“家风传承”。他的家风建设,为村中树立了典范,也为社会传递了正能量。

葬礼那天,听说伯父有一个箱子,一直锁着,密不示人。后来才知,那里装的全是他的证书证件,还有他亲笔书写的简介,一共两页稿纸,相当于简单的传记了。

这沉甸甸的两页纸,应该比什么金银财宝都珍贵,它将永远珍藏在伯父的遗像后面。伯父在他临终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为自已的一生做好了总结,画上了句号。也许他知道后世会用得上,所以早有准备。

 看着那清秀的字体,不禁想起仓家前辈中出现的几位书法人才,如仓圣脉、仓兆彬、仓景愉等,尤其是仓景愉,以书法传世,堪称大家。

去年,伯父病重,自知来日不多,他强撑着身子让儿子送他去镇政府,他要交最后一次党费。他把孩子们给他的零花钱攒起来,用颤抖的双手交了800元党费。当时,一名工作人员说:“你不用交这么多的。”他有气无力地坚持说:“都交了吧。”

伯父1939年出生,2025年3月27日因病医治无效,永远离开了我们。

伯父走了,走的很坦然。他去世前一个月,我曾梦见他,不知伯父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正想抽空去看他,不料他这么快就走了。

想到伯父,我又想起了仓家的家风:“行善坤德,泽被乡梓;作养人才,诗书传家;谨慎报国,建功立业。”纵观伯父的一生,他应该不愧为仓家的优秀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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