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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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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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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古韵

一场风一场雨,晴一段阴一段,天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在这个忽冷忽热的季节里,草绿了,花开了,绿的、红的、白的、黄的、紫的、蓝的……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都说“最美人间四月天”,在四月的一个周末,和朋友约好去中牟新区官渡镇官渡桥村参观农耕博物馆。农耕博物馆,顾名思义,我以为都是些过时的农具呢。

因为一河之隔,距离很近,我和儿子骑着电动车,慢悠悠地出发了。一路暖暖的风,我们边走边欣赏沿途的风光。

过了桥,进了村。一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地点。

灰砖垒成的院墙,两个大门垛,门囗蹲着两只小石狮,显得古朴典雅。门两边挂着牌子,左书:中牟官渡博物馆;右书:时代报告杂志社共建宣传单位。

大门朝东,一直敞开,以开放的姿态迎接八方来客。院子里,除了过道,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古董。老爷车、织布机、石磙、石磨、缸、泵等。有的只剩个轮子,有的破旧不堪,有的缺这少那,都是农村淘汰扔掉的破东西,没想到在这里成了宝贝,成了人们回忆怀旧地方。老公说:“我家的织布机比这儿的都好,可惜让我劈柴烧了。”

我也想起小时见过的织布机,又大又结实,占一间房了。女人坐着织布,劈哩叭啦响,梭子穿来穿去,其他机关拖着长长的各色线也跟着动,像个庞然大物。记得我家门前有个对对舀儿,还有个对对头儿,正好一套,好多人家都来用。不知啥时,它突然没用了,又不知啥时没了踪影。要不然,也应该摆在这里了。看来,东西老了,过时了,不是没用,可以放着当古董。没有使用价值的东西可能有收藏价值。看着这些昔日熟悉的物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它们似乎也有种不舍之情。

这个大院里共有三个展厅。第一个展厅坐北朝南,主要是旧式木制家具,以豪华婚床为主。老公说他姥姥家也有过这种床。谁家的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记得之前我曾在某家旧宅里见过一张类似的床,简单老旧,少颜无色。没有这里的床精致美观、古朴大方。看到一大屋子这么多床,不由人眼前一亮,唏嘘不已,堪称艺术品了。

床分南北两种风格款式。南款以仓兆彬曾经非常钟情的《寿瑞祥梦》拔步床为代表,精美细致,雕花装饰很多。

标签上说,仓兆彬(1785一1848),原名兆基,字均斋,号蔼坪、茝坪,自称蔼坪居士,晚号补庐居士、悔谷老人等。原中牟县仓寨村人。曾以苏州主簿的职务陪其六叔仓斯升在淮安、常州、苏州一带宦游,结交诸多南北名士。他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热忱的人,在他的人生旅途中,曾与一张拔步床结下了奇妙的缘份。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朋友家留宿时看到了这张拔步床。他被这张床精美的工艺、古木的沉香和细腻的雕花深深吸引。从此,这张床就成为二人友谊的见证。

北款以冉觐祖家的《福禄寿顶子床》为代表,高大粗放。据介绍,冉觐祖(1638一1719),字永光,号覃庵,中牟县人。系孔子弟子冉伯牛的后裔。清代理学家、经学家。撰有《四书五经》等20多种著作,他的学术思想主要是继承和发展了朱熹的理学体系,强调格物致知,注重实践和创新,他的著作对后世的经学研究有重要影响。

这张古床历经百年风霜,依然保留着当年的风采。这张床不仅见证了冉觐祖的起居生活,更承载着他的文学创作与思想火花。每当夜幕降临,冉觐祖便在这张床上进入梦乡,梦中他笔耕不辍,灵感火花如泉涌。因这张床深受喜爱,祖上一直收藏着。后辈冉云忠看到后也倍觉喜爱,一直在用。直到2019年开馆时捐献给了官渡博物馆。

如今,冉觐祖睡过的这张床已成为珍贵的历史文物,被妥善保存于博物馆中,供后人参观瞻仰。它见让了冉觐祖的文学成就,也见证了甲国传统文化中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古床的传承让后世能够直观地了解那个时代的生活方式和审美情趣。

说是床,看起来像房子,有顶有窗,拉上床帏,遮得严严实实。

我觉得,最复杂最好看的当属与仓兆彬有关的拔步床。床分三部分。外边是斜坡,很低,方便上床。里边分两间。外间不大,像个小客厅。一头放一张大圈椅,一头放一张小方桌,可以喝茶读书,不知到底干啥用的。最里边才是床。

其他的床都是直接坐床沿上的。导游说,有些床几经粉刷,像是住过几代人了。

其他家具不多,有梳妆台、八仙桌、柜子、箱子等,用紫檀木、红木等名贵木材做成。据说,有个木柜是放冰块的,类似现代的冰箱。一辆老式带棚的不完整的马车,有车身没车轮,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一屋子全是木制品。

另两个展厅都是坐西朝东。南边第二个展厅摆放的多为出土文物和陪葬品,有石器、陶器、青铜器和铁器等,其中陶器最多。陶器主要是灰陶、红陶和彩陶,以灰陶为主。展品大致按时间先后排列,条理清晰。

年代最久远是裴李岗文化中的石磨盘和石磨棒,配套齐全,距今约七千年。表面看起来很光滑,一点儿也不粗糙,类似现在的案板和擀面杖。可见古人的磨制技术相当发达,做工精细,令人佩服。接着是从生食向熟食过渡的西周乳蝇纹灰陶鬲(古代炊具)和红陶三乳鬲,一大一小,三足两耳,类似现在的砂锅。还有战国圆底绳纹折肩灰陶罐、汉代灰陶鸭蛋罐、汉代灰陶盖罐、汉代三足双耳带盖灰陶鼎、战国灰陶彩纹壶、汉代彩陶盒、汉代三足弦纹黄釉红陶仓、汉代灰陶方、没代双孔灰陶灶台、汉代红陶绿釉灶、汉代灰陶蒜头瓶、汉代灰陶画彩杯、汉代灰陶蒸、汉代灰陶马头、汉代灰陶猪圈、汉代灰陶龟形博山炉、汉代灰陶灯等等生活用品,以汉代最多。有些是实物,有些是缩小的模型。导游像背书似的,口若悬河,每样东西都能讲几分钟,新鲜而有趣。

陪葬品中还有鸡、狗、猪和井等陶器模型,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猪圈和厕所也能陪葬。猪圈有原始的方形猪圈和进化后的圆形猪圈。原始猪圈中,厕所位置高于猪圈,人的粪便直接排入猪圈,体现了废物的循环利用。“上厕所”一词即由此而来。据说,现在有些贫困落后的地方还在使用这种原始猪圈。

讲到这里,大家不由感叹起来,小小古物,里面都是文化呀。一位朋友打趣道:“人死了,猪圈、厕所也陪葬,是要把人用的东西都带走呀!”

“现代人扎的纸货,不也是啥都有吗?电视、冰箱、洗衣机、小轿车,只不过是烧掉罢了。”有人回应道。

在金属展区,有戈、剑、箭簇、带钩等,锈迹斑斑,锋刃无存。分为青铜器和铁器两大类,均为官渡之战遗物。据介绍,青铜戈是专门用于有身份的人的刑具,像包拯的御铡三刀。

龙头铡:最高级,可铡皇亲国戚、凤子龙孙。

虎头铡:中等级,可铡贪官污吏、祸国奸臣。

狗头铡:最低级,可铡土豪劣绅、恶霸无赖。

有人感叹道:死也有贵贱之分。

剑有长剑短剑,有青铜剑有铁剑。剑的长短是权势的象征。

这些陌生的兵器,都发掘于官渡古战场,足见当年战争的惨烈,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有人问:“这箭头能射死人吗?”

“问得好。”导游说。“古代打仗,一般不是用箭直接射死,而是射伤后中毒或伤口恶化而死。你看这箭镞都是三角形的,伤囗不易愈合。那时医术不高,医疗条件差,还不会用针缝。”

北边第三个展厅有瓷器、衣服、匾等,其中瓷器最多。大大小小,从古到今。这里有唐代三彩兽足炉、宋代白瓷碗、宋代天蓝釉钧瓷碗、骑马装、五彩龙纹天球瓶、宋代红釉白瓷邢炉、明代青花龙纹罐、清代白瓷罐等等,还有些不知名的瓷器。

这两个展厅的展品都摆放在玻璃展柜里,名字写在标签上。只能远观,不能触摸。最大的那个绿釉瓷器,尚未命名,像个大水缸,一个人都抱不动,只好放在地上,周围用铁链护着。

有只宋代白瓷碗烂掉了一块,有人开玩笑说:“谁把这烂碗带走,可能就发财了。”

北宋钧瓷的碗看起来也没有现在的碗光滑细腻。两套骑马装,说是上面缝有银线。

最后,大家在一块巨匾前议论良久。因为匾的主人不明,“正直可风”四个大字,让人联想到匾主云翁应是一位德才兼备的长者。匾的下方有来自中原各地的诸多人物的署名,只是这“云翁”二字却不知所指。

馆长说,有位游客看到匾上有个人名,说是他家先人,想买走这块匾。他坚持不卖,并说这是他好不容易从外地淘来的,要卖早卖了。

带着疑问走出展厅,馆长又带我们去看拴马槐。

顺着博物馆后面小路往西走,在一片杂草树丛中,有两棵古树与众不同,树周用矮墙保护着。北边一棵高大粗壮,直插云天,说是有四百多年历史了。

南边这棵矮小的槐树,树身像纺锤,中间有个碗大的洞。从根部发出两棵小树,正茁壮成长。树旁立一巨石,上书:曹操拴马槐。馆长说,这是不是原树已说不清了。听说黄河开口,把树冲倒了,有人把它扶起来,从根部发出过新枝。树老了会发新枝,但它的根始终在这里。

他还说,传说槐树时间长了,容易成精住怪,不敢动它。俗话说,千年松万年柏不如百年一老槐。

我想起开封县八店村那棵古槐,不知有多少年树龄了,仍然枝叶繁茂,树干也是这样,树洞更大,能放下一张小方桌。树洞前不知何时建了一座小得惊人的袖珍小屋,更增加了老槐树的神秘感。修路都得绕过去,也是没人敢动它。

传说而已,也许,老槐树的秘密都藏在那树洞里。

临走时,我问馆长,这是村里办的还是私人办的。他说是他私人办的。我不禁对馆长肃然起敬了。不知他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他说他热爱收藏。

但愿以后有更多这样的热心人、传承人,让我们在家门口就能看到规格这么高的博物馆。

告别馆长,告别官渡桥村,我们收获满满,不虚此行。虽然心中至今仍有诸多不解和震惊,也不足为怪。因为文物本身就是沉封多年的难解的谜,一位农民怎么会建起这么大的博物馆呢?

不过,我终于明白了农耕文化的含义。总以为城里才会有博物院,可知农民也有家门口的博物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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