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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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你
似乎缺少点什么
那时没有影像，没有车马书信
甚至没有我
该如何打听最初的你们
拥有记忆的爷爷奶奶也被埋葬
老宅，你用破旧的胸怀养育一辈又一辈
父亲，母亲，我
最初那些土坯和绿瓦已被风雨磨掉颜色
如果深挖下去还能遇见破碎的砖渣
若干年后，谁还会想起你
孩子的回忆没有补丁
冬至过后
白昼被拉长
影子在枝头反复跳跃
柿子树，石榴树，葡萄藤
东，西，三棵树树彼此交织
气温在中午踮起脚尖
顺着指引蓝被反复淬炼
这让我想起因为“家”血脉连接的儿女
阳光落在脸上
一个中年男人庆幸还能被抚摸
母亲把几盆花儿搬到屋檐下
拿个马扎和它们坐成一排
冬夜
推开，两扇窗
想象成一把锁
夜很深
像沉入水底的石头
咕咚，证明了胸怀博大
月亮打着鼾，震碎一地银子
帆船仿佛喝醉的罗盘
指针摇晃，星星把云层抛在身后
三万英尺擦出流星雨的焰火
模糊的脸
怎样才能找到你脖颈中那颗痣
午夜
关上窗
避免中午的温热逃离
我一个虔诚的祈祷者
这不是拒绝
面对叩窗西北风
各自宿命的轨道
越轨，是危险的引线
你我在人间修行
有时心慈手软会成为利剑
月光如瀑布倒挂
窗外，传来波涛的回响
羊
已经很少出现了
熟悉鞭梢和咩咩声
记忆中他和它们时常走街串巷
浓烈的羊膻夹杂劣质的旱烟味儿
充斥着胡同
冬天正是忙碌的日子
青草变成枯萎需要走很远才能吃饱
树林，水沟，一朵朵白云晃动
偶尔几声鞭响惊动乌鸦
听说两个牧羊人丢掉鞭子去了远方
那些羊怎么办
白云落在后背缓慢移动
乡村记忆
为了看你
我赶在黎明之前
其实那条路并不远，心里却要
走很长一段距离
深冬，让一切变得缓慢
胡同口仿佛一个被放大的旧镜头
乡下事物被收纳镀上各自颜色
菜畦只剩下过冬的青菜，顶着白霜
寒冷让彼此拥挤没有距离
只有那样才能活下去
透过密林每隔几分钟才有火车通过
跳跃的灯火中一张张匆忙又陌生的脸
这就是赶早看你的原因
我怕阳光折射认不出心里想的人
冬月
和日子无关吗
看似冰凉的两个字依偎着取暖
我时常担心它会掉下来
虚空万丈
一地碎银子让人心疼
浮冰悬挂，吐着腊月的寒气
仿佛一个人丢失车票不能回家
柿子树被风吹跑了床垫
剩下箩筐般的枝条
它能接住月亮吗
“关上窗，看不见的就不会发生”
我用这句骗了自己半生时光
面对黄土身怀愧疚
没有异议，当我面对这片黄土
哪怕一点奢侈的想法
也对你身怀愧疚
裸露的杨树总是第一个摇头
地头久了它有了和我一样的心事
北风中，如果你说卖掉它
它也坦然接受
数不清的沟壑在垄沟，在麦田
像父辈额头一生的承诺
天，蓝的让人心疼
唯有麻雀从不嫌贫爱富，即使深冬也
守着墙缝和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