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记（组诗）

雨水记（组诗）

一.

天空收回它的光和亮

制造出假象

昏暗中，麻雀低飞

仿佛翅膀沾满了泥泞

我把晾晒的衣服拿到屋檐下

初春第二个节气

会有好事发生

像儿时雨季来临的预言

一个冬天都没有雪

那些麦苗露出枯黄的舌头

二.

这是一件心尖颤抖的事儿

午夜，一声二踢脚炸开深邃

剥开储蓄水分的云

我看见极速的雨滴不是来自虚空

树梢，藤蔓，屋檐

都暗藏潮湿的眼睛

春天正从人间逃离

松开紧握的手

有人在雪中归来

有人在雨中离开

仿佛同一个脚印

三.

来自山顶的梵音

跋涉了许久…………

一声声落在柿子树上

空气中，弥漫潮湿的味道

夹杂着腐朽的杨树叶

高处那座寺庙

俯瞰虚构的石碣村

混浊双眼中藏着温柔执念

羞涩，轻盈。是第一场雨水的身影

松软的黄土

需要一把清香才能把种子送到菩萨手中

四.

搁在以前

这两畦菜地会一鼓作气拿下

我猜，父亲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铁锹扎进干瘪的土坷垃

干枯的地头布满沟壑和皱纹

每一下都能听到铁和黄土的叹息

闲置一个冬天

柔软被积压成一块块风化的石头

不能丢弃呀这是农民的命

在雨水来临之前

剜地的人仿佛自己种下自己

五.

善于隐藏的潮湿

侧身春雷之后

就像有人借助土遁藏在木板的怀抱

冷风在立春后回暖

而雨水还未套上缰绳

旷野自由

鼻尖粗犷的喘息在玻璃上扩散疆域

如果雷声继续迟到

它会不会冲破三佛寺那口铜钟

亲吻菜畦过完冬天的蒜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