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记（组诗）

清明，记（组诗）

一.

四月再次悬挂榆钱荡着秋千

心底藏着那根荆棘又偷偷冒芽

几声“咕咕，咕咕”

像提醒和催促，清明了

有些事情不能忘记

如某些离开的人

大伯，父亲，叔叔已商量好

今天给爷爷奶奶上坟烧纸

怕辛苦一辈子的他们

在那边依然不舍得吃喝

是谁来过

布谷鸟在窗台停了一会儿飞走了

二.

风，吹疼了黑夜

又吹疼了白昼

这个季节的悲伤除了人知道

还有愈合的伤口

在每一朵花上绽放

思念的针藏在嫩芽里不能触摸

疼呀

前赴后继飞舞的纸钱

杏，梨，桃……

多像有姓氏的孩子

连同旷野的麦苗

聚集在坟茔前一次次磕头跪拜

三.

昨夜，风压低了整个华北

麦田里

仿佛又看见俯首耕作的爷爷奶奶

潮湿的季节

泪水让唐河漫过堤岸

向东，向西

黄土隐藏无数眼睛

我们一眼还能喊出它的名字

垂柳倒挂燃烧多年的萤火

一次次指引觅食的燕子

从远方回巢

四.

天干，物燥

一亩麦田，两亩麦田

十万亩麦田

举起烈焰的指尖盛下万千思念

总要有个寄托

让烈酒稀释四月的青杏

奔跑的马蹄和呜咽的铁轨

坟茔前变得安静，柔软

旷野是倾诉和安慰啼哭的胸口

风一次次把纸钱的灰烬吹拂成燕子

活着和离开，需要在火中

照见彼此沧桑的脸

五.

垂柳向着地心疯长

像极了回来的人

四月，一旦萌芽便有了寄托

汽车，火车，朝着同一位置跑

雨水似乎心有灵犀

总会在这天落下

水，火，交融才有了万物生生不息

离开的会回来

玉兰，松针

这一刻都有了具体物象

如果没有凸凹的野草

他会把头磕进更深的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