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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峰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0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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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情深 军旅如歌

题记:一首《边关军魂》,唱出了边关军人的心声,也唱出了人们对边关军人的崇敬之情。边关的和谐发展,边关的友好开放,都离不开一代代边防军人的默默付出与无私的奉献。这奉献里有汗水和泪水;这奉献里有艰辛和劳累;这奉献里有伤痛和牺牲。戈壁大漠特殊的地理气候环境,使边防官兵守卫祖国领土时,在付出勇气、青春、艰辛的同时,有时还需要付出宝贵的生命,边防线就是边防官兵用青春和生命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

边关兵之初

兵车一路西行,浩瀚的黑戈壁展开博大的胸怀。黑色的石头,黑色的山岗,黑色的砂砾,所有的黑色如同深夜的梦魇一般笼罩在我的内心。那些裸露的岩崖,那些灰暗嶙峋的峰峦,还有狰狞的铁锈页岩,沉默无声,灰暗憔悴,整个地表荒凉至极,恍若降临月球,深藏着绝世的孤独与寂寞,充溢着亘古的荒芜、冷寂。车子深入黑戈壁,视野逐渐开朗,视野比之前变得更加空阔无边,地老天荒的苦寒与凄凉阵阵袭来。

一座巍峨高耸的深褐色大山出现在视线里,新兵们再一次用惊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半山腰“艰苦奋斗,卫国戍边”八个白色大字在冬日夕阳的照耀下发出眩人的光彩,一排排砖瓦房就像一块硕大无比的褐色锦缎上打了几个灰色的补丁,悄无声息地偃伏在大山脚下。早已列队等候的老兵们欢快地敲起锣,打起鼓,迎接我们这批胸戴红花,肩背背包,手里拎着行李的新兵,栖息在沙枣树上的几只麻雀瞬间就被惊得不见了踪影,空旷寂静的戈壁军营顿时热闹了起来。

一声嘹亮的军号打破了戈壁的宁静,继而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声破坏了我们的美梦。太阳缓缓从山那边升起来,首先照耀在操场西南方向的狼娃山上,漆黑油亮的狼娃山平静而安详地敞开博大的胸襟,迎接初升的太阳。一座座黑黝黝的山峰孤绝、傲岸,犬牙交错,怪石嶙峋,犹如一排排狼牙,彰显着遗世独立的气度和雄姿,也让你感受到一份悲壮和苍凉。太阳渐渐升高,广袤的戈壁滩和戈壁滩上的那座军营沐浴在柔和的冬阳里。整个大戈壁以其雄浑和伟岸让崇拜者尽情领略它的坦坦荡荡,以及岁月打磨的原始与粗糙。沙枣、红柳也披上了红霞,那些像珍珠、似玛瑙的沙枣,虽然历经风霜雨雪侵袭,仍然顽强存留在树梢上,进而变得越加艳丽夺目,展现出一种别样的风采。马鬃山冬天的早晨,寒风凛冽,拂面如刀,令人瑟瑟发抖,偶尔在午后也会暖阳高挂。在整个冬天,一场大雪接一场大雪接二连三的降落,鹅毛般纷纷扬扬,漫天飞舞,狂风将落雪一次又一次的卷起,疯狂地抛向天空,这使得天空中的雪花和地上扬起的积雪搅在一起。一时间迷漫了整个世界,分不清东西,辨不了南北。没过多久,整个大地就变成了粉装玉砌的世界,往日的荒凉寂寞荡然无存了。不管是什么天气,训练照常进行。新兵们显得十分的臃肿,看上去早已失去了年轻人应有的潇洒与浪漫。雪后的阳光格外的明媚,目之所及,都是一望无际的茫茫白雪。在大雪天里,在极其严寒的环境里,从队列、战术、体能、体操、军体拳,五公里越野,一样一样地进行,一课一课地学习,晚饭过后观看新闻联播,学习《条例条令》,或者写家信,睡前还有体能训练,就寝后也许会有紧急集合,第二天一早照常起床,开始崭新的生活。总之,一天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等待着摸枪,等待着授衔,等待着下连,等待着执勤,等待着巡逻。临近春节,授衔大会如期进行,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奏毕之后,新兵们戴上了肩章、帽徽,成为了一名解放军战士,但我们深知,离一名真正合格的解放军战士还有很大的差距,成长的路程还很遥远。“人海茫茫,你不会认识我,我在遥远的路上风雨兼程。霓虹闪闪,你不会发现我,我在高高的山上戴月披星……”自古有国即有疆,有疆必设防,就地理气候而言,大漠戈壁是一道道天然屏障,造就了逾越的困难,同样也造就了防守的艰苦。绵延起伏的巴丹吉林沙漠,荒凉神秘的黑戈壁,风雪马鬃山,威武的界碑,雄壮的国门,这些撼人心魄的名字,都与边关休戚相连。边疆的土地再荒芜,边关的生活再艰苦,也得有人来守。我骄傲是新时代的边防军人;我自豪!共和国的钢铁卫士。

明月出关山

初到边关,正值冬隆,西北风像一群咆哮的猛虎,一个劲儿地吼个不停。灰黄的天底下四野一片苍茫,目之所及,都是一望无际的茫茫戈壁,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

新兵连的生活严肃而又紧张,但想家的念头却丝毫没有减弱,而且愈演愈烈,可以说是身在边关,情系故乡。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我们这群新兵都一样,特别是来自南方的几位战友,竟偷偷地掉过好几次眼泪。有幸的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晚会改变了我的想法。我们的指导员瘦高个子,腰板笔直,两眼炯炯有神,说话柔中带刚,富有感情色彩且又颇具哲理。刚过完春节,元宵节就到了。军营里除挂了几个灯笼外,竟没有丝毫过节的气氛,正月十五那天天气格外的好,没有一丝的风,太阳暖融融的,这在塞外的冬日里是很少见的。早上开饭指导员问我们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们异口同声的答“元宵节”,然后他微笑着说今晚我们要举行一场晚会,大家要做好准备。晚上全体新兵都集合到操场上。那晚的月亮出奇的圆,柔柔地吐着清冷的光辉。月至中天,晚会正式开始,由指导员做主持。他首先给我们讲了元宵节的来历,以及观灯,赏月、吃元宵,特别是有关月儿的话题讲了不少。从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浪漫到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谓然长叹;从嫦娥奔月,吴刚砍树的古老神话传说到人类登上月球,探索宇宙之奥秘。最后一首陆游的《关山月》讲的我们情绪激昂,热血沸腾。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其中的两句是:“移民忍死望恢复,几处今宵垂泪痕”。最后他说当兵就要当边防兵,好男儿志在四方,卫国戍边是我们边防军人神圣的使命,我们恋就恋边关明月,战地黄花……在浩瀚的黑戈壁军营,一群战士围着一堆篝火,看着悬挂在边关上空的一轮圆月,篝火映红了战士稚嫩的脸庞。影里闪烁着一张张灿烂的笑脸,大家那晚显得异常的兴奋,新战友们纷纷登台现艺,歌声欢笑声一阵高过一阵,打破了沉静的夜空。歌声粗犷而有磁性,在戈壁滩上空无遮无拦地飘荡,他们那被漠风打磨得轮廓分明的脸,随着歌声的旋律也呈现出无比丰富的表情。远处哨楼,一名战士持枪伫立,月光勾勒出他伟岸的身影。接下来是自由活动,大家有的猜迷语,有的讲故事,有的观赏月亮。仰望长空,那深邃邈远的苍穹令人神往,那如水似银的月华撩人心弦,我出奇的发现边关的月亮竟是如此晶莹、透亮,冰雕玉琢一般。也就是从那时起,我读懂了边关的冷月,习惯了边塞风寒,我变得坚强起来了。我爱上了边关的明月,并且只要是晴夜月满闲暇之时,我就会登临哨楼翘首赏月,仰望长空,那深邃邈远的苍穹令人神往,那如水似银的月华撩人心弦,边关的月亮竟是如此晶莹、透亮,冰雕玉琢一般。沐浴在柔和的月辉里,思绪就会神游于天上人间,宇宙太空之中,浮想联翩,意往神驰。

故乡的明月圆润晶莹,柔情似水,遥望苍穹,星疏月明,“清风明月本无价,远山遥水皆有情”,身在边关,我不能忘记在山村生活的岁月,日出日落、牧童短笛、羊群老农,那蓝盈盈的天,那清粼粼的水,那飘逸自在的云朵,那袅袅荡漾的炊烟,还有篱笆的影子,是如此的恬静典雅,如此的惬意闲适。曾几何时,那一条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山路,承载着我少年时放飞的理想。边关的明月与故乡的明月一样让人留恋,边关的明月忠诚坚贞,刚毅果敢。它毫不嫌弃大漠的荒凉,边关的寂寞,胸怀坦荡磊落,无私无畏,一刻不停地把亮丽的光辉赐送给大地。边关望月,记忆的闸门被汹涌澎湃的情思冲开,走在故乡那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徜徉在月辉里,如水似银撩人心弦,思绪被秋风吹起,飘落在童年的往事里,遥想故乡月光如水流淌,清风暗送秋波,一轮明月如盘似玉,倾洒着柔美的银辉,似母亲温柔的目光,抚慰着远方的游子。

如今又是月圆时,我早已离开边防,但还是常常想起那里的明月,还有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多少年来都不曾忘怀。浓浓的军旅情,明月寄相思,再喝一碗苦咸水,再走一次巡逻路,再唱一首军旅歌,今夜我又梦回边关,边关那一轮明月,依旧明亮皎洁,她永远高高悬挂在我的心灵深处。

晚霞映边关

茫茫戈壁,一望无际,戈壁,还是戈壁;漫漫沙海,沙海,仍是沙海;巍峨雪山,雄浑壮丽,雪山,雪山连着雪山。青青草原,绿草如茵,草原,一幅壮美的油彩画……西北边关有太多的景物值得书写,黑戈壁沐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得人眼花缭乱,给人一种冷峻、威慑之感。此时的内地早已是万家灯火,但遥远的西北边关,太阳还挂在西边天际,久久不肯落山,月亮耐不住性子,已经从东边的山巅露出笑脸,这般景象也许只有在西北边关才能看到。也许是奔波了一天的缘故,此时的阳光已没有了火热和威力,但橘红色的光芒穿透云层,满天云霞立刻变的五彩缤纷,绚丽多姿,充满了梦幻般的感觉。飞鸟归巢,凉风乍起;大地染色,日月同辉,远山、旷野、晚霞,所有的景物层次鲜明又相交融合,使大地显得更加雄浑壮丽、辽阔而苍茫。

太阳终于吻别了高原的脸,慢慢的隐去它的笑脸,徘徊在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上,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觉。边防战士站在高高的哨楼上,面对广袤的戈壁大漠,巍峨的冰峰雪岭,一道道奇丽无比的霞光,从落日西下的天际喷射而出,天边的片片流云刹那间被染成更加绚丽的晚霞,一如铺开一幅灿烂缤纷的巨大锦缎,好似打翻的七彩的颜料在天空尽情挥洒。一抹抹晚霞绚丽多彩,幻化出一匹匹金黄色的野马,在远方的山头上跳跃,似金,似火,流光溢彩……金色的马形成一尊昂扬向上的雕塑,马首昂扬,马尾似鞭,马鬃飘扬,你似乎听到了马蹄声得得,马鸣声嘶嘶……那一团团火烧云,悠然地漂浮在湛蓝的天空上,红得像一片燃烧的火,红彤彤的晚霞一会儿金闪闪,一会儿蓝湛湛,一会儿如锦缎,一会儿似水墨,层出不群,变化万端;色彩斑斓,多姿多彩。在余晖夕照里,国门镀上了金的惬意,界碑染成五彩雕塑。面对渐落的夕阳,面对灿烂的晚霞,面对巍峨的界碑,面对雄壮的国门,茫茫的戈壁大漠,神圣的国门界碑,连同蓝蓝的天空,都笼罩在了这瑰丽无比的晚霞里,这就是边关的晚霞,边关的晚霞实在是太迷人了。在这漠风飘荡的温馨之中,晚霞如同一位羞涩的女子,在和边防军人红着脸低语,柔情似水,情意绵绵。不觉夕阳已沉落,美丽的晚霞消失于天际,突然有种难言的不舍,依依不舍的望着天边即将消失的余晖。我相信,明天的晚霞会更美。晚霞,那即将逝去的阳光,也要将最美好的东西无私地洒向大地,装点大地。在古城、戈壁、大漠、雪山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庄重朴实。

站在夕阳晚照里,漠风柔柔地吹在脸上,像母亲的手在抚摸。哨兵伫立晚霞中,伫立在神圣特殊的岗位上,更加英俊潇洒,更加豪情万丈。遥望天际的晚霞,战士心潮澎湃。曾几何时,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告别山清水秀的家乡,告别慈祥可亲的爹娘,带着父老乡亲们的殷切期望,战士毅然走向遥远而荒凉的边关,卫国戍边,无怨无悔。这里,成就了勇士的荣耀与自豪,实现了他们的理想与抱负;这里,注定要埋下希望的种子,并且生根发芽,枝繁叶茂;这里,也将成为他们一生思念的地方,成为戍边军人一生一世的牵挂。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千锤百炼,如铁似刚,祖国每一天的和平,都是对他们最好的褒奖。朝阳是最有希望的,正午的阳光富丽堂皇,晚霞却是阳光一天中最灿烂的。人要有所追求,其实,每个人的生活就是一种追求。试想,如果大地没有高山,那是多么平庸;如果苍穹没有流云,那将多么寂寞,如果江河没有波浪,显得多么平静。一个人在生活中没有追求,他的生命就将失去光彩。

作为新一代边防军人,祖国赋予他们神圣的使命和责任,应该毫不保留地发出自己的能量,奉献青春,贡献力量,让忠诚伴随军旗飞扬。天色渐暗,皎洁的月亮炫光在苍穹,清冷的光辉一泻而下,寒意遥袭夜空,有风悄悄游走蔓延,有沙粒敲打脸庞,战士却岿然不动,紧握钢枪守卫边防,警惕的目光掠过雪亮的钢枪,把和平和安宁装进了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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