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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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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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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欠肖先华一钵饭

肖先华小我一岁,高我两辈,“新冠”走了几年了;他姐肖先敏长我一岁,去年洗澡摔倒也走了,真是可惜。

黄场中心小学建校时,曾在我们大肖台借民房办过两年。那时我读二年级,在肖德清家里,和先敏同座位。有一篇课文末尾:他俩笑着,笑着,牵着手,跑到树林里去了。读到这里,我俩居然也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小手……

长大后,懂事后,等级就森严了:同姓!老姑妲妲辈!她,会说,会笑,笑眯眯的眼,圆溜溜的脸,甜蜜蜜的嘴,深受大肖台男女老少喜欢,尊敬。有个沙市知青李中林下放我们5队,爱上了她,就在她家做了女婿。

先华、生井和我同一班驻沙市收粪,一个月换班:德清、先金、周后仁。

收粪的年龄结束后,他家成分好,虽不甜言蜜语,更不讨好卖乖;但在同龄人中优秀,进了厂。那时,和知青返城差不多同时,开始兴办乡村企业,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大量抽调乡村人才,充实财贸战线;那时,所有离开庙兴村的,就高人一等了:2队长传爷;3队张若万进了江陵县化肥厂;4队杨明福周黄油厂当会计、张文平当局匠师傅炊事员;6队先明爹进了岑河供销社;5队先华进了周黄油厂……

那时,陈龙大队书记很玩味,吹牛皮说,到县城去开四级干部会,陈龙在县城的工作人员排队请他为贵客,而我们大队书记只有跟着他沾光。

从庙兴村去岑河,南北渠边一字排过去:周黄机械站、周黄油厂、轧花厂、棉花采购站等。每次去岑河,路过周黄油厂,都要放慢脚步,朝厂里神秘地张望:那里面有一个肖先华,跟我一起驻沙市收过粪哩。

有一天雨后,下不得田,去岑河买农药返回,不想回家,浓郁的油香吸引我,干脆走进了周黄油厂。杨明福留我坐他对面。先华迎到门口,赤膊,短裤,脸上胳膊肚皮都是油污,留我坐会儿,等一会儿吃午饭。杨明福也帮着留,我真的就留下来了。

坐着没事,随手翻开杨明福桌上的账本,漫不经心,漫无目的。这时,厂长走过来说,看账如抄家,杨会计,怎么能随便让别人翻账本呢?这个厂长我知道,是我同学黄少祥的父亲。可那时,我真不知道,“看账如抄家”竟有那么严重。

确实没事了,我走进去,看看他工作。周黄公社是产棉区。一大锅棉籽炒好了,铁箍已经摆好,里面已经铺好像扇子形整齐的稻草。旁边人用铁锹铲起棉籽倒进铁箍的稻草里,并迅速把稻草又抹下来,像扇子形整齐地包住棉籽。先华就抓住头上的粗绳子,圈圈地踩,趁着滚烫踩,踩得平平实实。当即拿开,一层一层往上码。然后又摆,又铺,又踩,紧锣密鼓,紧张有序。最后摆上榨油机,人工推一根吊横柱撞击,像寺庙撞钟一样,“轰”“轰”地震响。榨干油,那一箍一箍的,就成了饼,是最好的饲料和肥料。

1980年代,我们庙兴村也办榨油厂,我舅厂长,就成了机器甩锤轰响。

这一锅榨完了,下班了,先华引我到他寝室,买来饭菜。饭是用钵子蒸的,菜就堆在钵饭上。什么菜,我忘了,丁点儿印象也没了;但那钵饭我永远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吃钵饭,比稀饭干,比干饭稀,粘粘乎乎的;比自家小锅饭,比开河做堤的大锅饭都要好吃。荆楚民谚:“欠的食是甜的。”于是吃出了特别滋味,心里舒服,羡慕一下子实现了:吃着工人阶级的饭!吃着高人一等的饭!吃着朋友感情的饭!

沙洋伍水清,苦命,曾在我们大肖台做女婿,成为至交。2019年,为孙子不愿读书了,他恳请我去开导劝说。我抖儿时味,还青春情,邀生海、德清、先金、我舅等组成劝说团,我一个人出钱,相当于国庆节两日游。可先华那时正为一家企业做采购员,要努力兴旺那企业,也兴旺自己的人生事业,没去成,说心领啦!谢谢啦!只可惜我没得到还情的机会。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现在我撰文重提,中国作家网已发“我还欠沙口村一把沙豌豆”“我还欠邓寿玉两碗面钱”;虽已经不值一提,他也许早忘得没影儿了;但我检讨的是品质,是良心,是感恩美德。先华呀,这钵饭只能成为心债了,让世人都知道,这便是你来世的积累了。

 我终身借过3次钱,1970年代找叔伯妹段志友借5元,找弟炎国借5元,给姑娘看病;1990年代找姨妹陈玉林借2000元给儿子交集资费,都在两个月后卖棉花就及时还了。

  因为我心太软,太善,所以专门有个“还钱群”:我和老婆俩。倘若在外欠了谁,把他拉进来,老婆就可以及时给他发红包,还钱,尽量不欠别人。

  顺便告知,可喜,先华一儿一女,肖键、肖银珍,都聪明勤奋会读书,在周黄中学都比县一中还提前第一批入取了中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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