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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世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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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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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麦子之平整“黑油地”

  河路口子陡坡在庄子外以西,沿着陡坡下行一公里山坡路就到了城里沟沿上的承包地了,“黑油地”在沟沿上倒数第二块,从地湾往南延伸十米就是地界,地界外相邻是邻居家的承包地。所以,“黑油地”的百分之八十是我家的承包额。社里的时候,进行过“大会战”,专门对山坡地做过大面积地平整,“黑油地”的平整就剩地湾处的一块垓塄子了,恰逢承包土地季“大会战”叫停的时候,叫我家赶上了自家平地的茬儿。

  旭辉顺着山北端的头上斜斜披落过来,照著了山湾以北大片的土地,一片红光盈盈。爹爹肩扛一把锄头,妈妈肩扛一把方形铁锨,我肩挑一副木条筐担,大妹和小妹抬着一个尕木条筐,俨然一小队赴战的士兵,顺着地边小路,过了“黑油地”的邻居家承包地段,就到了地湾处的垓塄子那儿。

  朝阳未及,地里空气清凉,也正是初春时节,山湾里还漂浮着淡淡的潮气。因为冬天多雪,地里墒情很不错。垓塄子呈一土墩状,也没有完全解冻,所以在稍事休息后,爹爹就抡圆了锄头,将那些已经消冻松软的土方一下一下刨落下来,很快就堆了一大塄虚土。妈妈毫不示弱,招呼我和妹妹们把筐放好,挥动那把方形铁锨,一铁锨紧跟一铁锨地将土装满三只筐,我挑妹妹们抬,转运到地低处,准备平整“黑油地”的不平……

  古有“蚂蚁搬泰山”、“愚公移山”的经典之说,我们一家在爹爹、妈妈的带领下,虽然进行着规模很小很小的搬运土方活,但随着春日渐渐攀升并从整座山岭上瀑布般全覆盖下来,爹爹和妈妈以及我们姊妹仨就都累出了汗水,而垓塄子的三分之一也已经被我们一家连挖带铲带搬运地做掉了。爹爹和妈妈看着搬运出去的土,脸上露出坚毅而热情的微笑,就听爹爹说:“他妈,这土还有些冻,叫热头晒一晒,我们俩把娃们担出去的土散一散,我再把地边培一培,好叫地平整。”妈妈笑着应道:“好吧,那就叫娃们休息一会儿。”我是老大,怎好叫爹妈单干?就紧跟着过去,用手和脚并用摊开了我们姊妹仨倒下的土,爹妈一边干一边欣慰地笑了。两个妹妹看到我们干得起劲,也不闲着,赶过来手脚并用地摊开了土。真是全家干活不累,不一会儿,先前倒下的土很快就被我们一家人整平了,而爹爹培的地边尤其平整牢实,而且高出地表一截,好继续填土使坑平整。

  春日融融,暖阳高照。未消解的冻土慢慢开始苏醒,就仿佛蒸在笼屉里的馒头疙瘩,一一松软开来,尽管有的地方还略有硬度,但到了爹爹抡圆的锄头下,就一大块一大块地掉落下来……爹爹很有办法,先在垓塄根处掏出一道宽而深的斜槽,使垓塄悬出一部分,再从上面用力几锄头,悬出的垓塄就一下子垮塌下来,然后,爹爹用锄头砸妈妈用铁锨敲,土疙瘩们就一一破碎成土面了。爹爹妈妈的这种劳苦,我们姊妹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就不等爹爹妈妈的安排,自动用手扒土装满筐担,快跑着转运起土来……

  当太阳正当头的时候,三分之二的垓塄子土方就被宣告解决。爹爹笑着说:“娃他妈、娃们,你们看,这有啥难的。这只有半天功夫,我们一家人就把这个土墩子的大部分土方消灭掉了。你们休息一会儿,我再整饬一下,完了我们就休息,明早在干一下,就该挑粪肥等着种麦子了!”妈妈和我们姊妹仨望着爹爹一家之主的刚强和威猛劲儿,就都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晌午的阳光暖洋洋地照耀着“黑油地”,它被爹爹所带领的“战士们”干得服服帖帖,低眉窃笑着,享受着重新塑造的地表模样,——俊气洒脱的没法形容,就在一旁瞧着我们一家人干的干、休息的休息而心情大悦。因为它原本以为社里给它留下这么一块“心病”,该作何打算呢?——它心里惆怅呗!这一下好了,在三分之二的垓塄子被主人家全家人消解掉了,——“我,再有啥愁的?我的模样变俊俏了呀!”爹爹仿佛也懂得了“黑油地”的心思,便是很快地摊土、培地边、补坑,一会儿就完活了。我们一家眼前,除了地湾处仅剩的一小块垓塄子,滩地上已经新平出了一块平整整的地块,妈妈直夸爹爹道:“娃们他爹,你太能干了。地边培得牢实实的,地滩平得展蹦蹦的。”爹爹听着妈妈的赞叹,右手拄着铁锨,左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嘿嘿”地乐了,随即,爹爹舒心地笑着说:“娃他妈、娃们,好了,今个天的活就赶到这里,我们回家做着吃饭、休息走了。”

  一家人收拾工具,擦尽锄头和铁锨上粘的土,抖尽筐里的土,从邻居家的承包地地边留下的路上走出“黑油地”,原路返回家里。正午的阳光亲昵地抚摸着我的家园,妈妈洗手下厨,洗洋芋切条条、拌上黑白两样面、撒上少许食盐,搭锅烧水,在铁箅箅子上蒸上了洋芋囷囷子。爹爹洗了洗手和脸,则坐在台沿石上,抽起了他惯抽的旱烟卷,顿时,满院里飘着混合了洋芋囷囷子味儿和旱烟味儿的好闻味道,使我们姊妹仨在洗手和脸的同时没有了劳动后的疲累,一股清新而亲切的家味儿充斥了我们年幼的心房,那感觉就像从来没有尝过劳苦和疲累似的,内心里自由、舒坦极了。

  一袋烟的功夫,妈妈就在厨房里朗声喊道:“娃他爹、娃们,吃饭了!”听妈妈的喊声,似乎没有疲累,有的还是干完农活后的愉快和满足。我是家里老大,不用爹妈指派,就主动搬饭桌放到北房门前的台子上,再给爹爹和妈妈搬好小木凳,两个妹妹也不落后,抢着搬来小木凳,围坐在爹爹身旁。我赶到厨房里去端饭,一碗一碗,全部端到饭桌上。妈妈干脆,不让端她的碗,她说她自己端……一家人吃饭就是香,——在正午稍偏的阳光里,暖润润的家园,和气自由的氛围,柔劲而绵香的洋芋囷囷子,那滋味就像吃着美味佳肴、品着人间年味儿似的,津津有味极了。

   饭后,一家人听爹爹的安排,休息了整整一个下午。

   翌日,还是旭日东升时候,在响晴的天气底下,一家人又带上工具,在爹爹的带领下,来到了“黑油地”的那一小块土墩子跟前,齐心协力,爹爹挖和破碎大土疙瘩,妈妈敲碎小土疙瘩,今天不同的是,我也带上了一把弯弯铁锨,一边帮妈妈往筐里装土,一边和两个妹妹共同转运土方,我用担子挑妹妹们用小筐抬。只一个小半上午的时间,一家人就把昨天干剩的土墩子解决干净了。爹爹和妈妈合作得很好,爹爹培地边匀土,妈妈摊平土整地;我和两个妹妹帮妈妈打下手,一会儿这儿手脚并用地拨一拨,一会儿把没有碎的小土疙瘩捏一捏,我还和大妹给爹爹培的地边攘一攘使地边变得瓷实。

  当春日像一位懂情的亲人爱抚遍一家人的身心的时候,平整“黑油地”的农活便告罄了。爹爹如吃了蜜似的美滋滋地说:“娃他妈、娃们,隔几天,等我们把粪肥运到地里来,就可以种麦子了!”妈妈也无不愉快地说:“娃他爹、娃们,地平好了,就离我们耧种自家麦子的好日子不远了!”我是家里的老大,也随声给劲地说:“爹、妈,大妹、小妹,我们种了自家的麦子,就不会再光吃黑面了!”一家人仿佛过年似的,快乐极了!

  ——阳光也如快乐的人儿,到处游走,“黑油地”包括它上下的地块,也都掩映在一片暖和、舒坦的境界里,思谋开了今年的年成。——一家人开始得胜还朝似的暂时离开“黑油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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