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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照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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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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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之神

我最佩服的人不是那些有钱的人,而是那些白手起家的人。因为他们不靠天,不靠地,不靠父母,不靠任何人,就靠自己的一双勤劳的手,一股刚强的意志。能自己买车,买房的人。奋斗十年,二十年,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这样的人相当牛B……

——引子

我的奶奶是个先天失明的乡村妇女,凭着她的大家闺秀,聪明伶俐,出手大方,在后天的感触、摸索、练就了一身神奇的本领——凡是乡村中的妇女、孩子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经她手的触摸、安抚就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她的善心在当时缺医少药的社会历史进程中,成为人们生活指针的具体首创性,广阔性和深邃性文化经典。

所以左邻右居、七村八宅,只要一提起我的奶奶,人们就会想起与她交往的片刻,不禁肃然起敬、翘起大拇指赞不绝口:“瞎眼奶奶真神!”

奶奶原是大家闺女,因先天性眼睛失明,出生后促使父母大伤脑筋:丢之亲生骨肉实在舍不得,留下吧?名声狼藉坏了家风,她就在父母左右为难中苟且偷生着。但凭着大家的底线父母还是到处求医问神,费尽了做父母的心机。幻想着有朝一日时来运转,眼明体康,还她一个本来的大家闺秀。

父母从瞎眼女儿会爬滚懂事起,一边进行三从四德,礼义廉耻教育,一边就毫不怜惜地让她挣扎在艰苦的探索,摸滚的艰难岁月里,凭着耳朵听觉,触摸,培养独立生活的能力,所以奶奶从小凭着听觉、触摸练就着一套独立自主,自力更新,不依附他人的本领。

奶奶虽然人品一流,做作上乘,但碍于没有眼睛,好的人家不要她,差的人家她不嫁,就这样成了乡村中的剩女。直到30多岁了才嫁给穷困潦倒。但身体健康的我爷爷,成了我的奶奶。

爷爷原是个大家族的纨绔子弟,一家十几口人,既有长工短工,更有侍女丫环,在浙中浦江小盆地南山脚一带也算得上好人家。1861年6月初,长毛(太平天国军)首领汪海洋奉命进驻浦江,他看准了浙中浦江小盆地南山脚的军事要地,立即进驻东许村,将东许村人赶尽杀绝,可怜一个几十口人的大家族只漏下不满十岁的纨绔子弟许国福。

不久太平天国军驻浦首领汪海洋奉侍王李世贤之命北上撤退以后,可怜的爷爷哭哭啼啼找了村里几个老年人,用篾垫将自己的亲人包裹起来,抬到离村一华里的大店村边自己田的南面埋掉了事。

孤苦伶仃不到十岁的爷爷既无长辈关照,更无亲人作伴的情况下,虽有万贯家财,但如何生活啊!此时左邻右居眼看庞大的家业只剩下一个小孩,趁机采用了哄骗手法,爷爷肚子饿了,邻居给他一个麦饼,爷爷就被他们骗过去一丘田;晚饭吃不上,邻居就给他一碗面条,就要爷爷给他们一块地;爷爷感冒了,睡在床上起不来,邻居就给他掘了茅草根,煎好端给他喝,爷爷感冒好了,就要爷爷给他们一块山……

至今在村周围还留着麦饼田,馄饨丘、切面田的叫法,就这样一个好好的家当,等他长大成人了只剩下一笼山坑田。在一片败家子的咒骂声中,左邻右居发了,亲戚朋友远了。这种人还能娶得上媳妇吗?直到了三十几岁,舅妈看他这副浪荡相,心想:如果再不给他娶亲就要末代了,于是到处找路头,才找到了离村三公里的下邵村的瞎眼奶奶……

大家闺秀瞎眼奶奶进了爷爷家以后,首先把自己家的家风也带过来了,时时处处以身作则。流里流气的爷爷虽也感到不自在了,但在奶奶的督促下也不敢不从,有时甚至被奶奶牵着鼻子走。但两人和睦相处,同心协力,建立起一个贫穷像样的家。

奶奶一生养育了三儿三女,个个身健体壮、才智超人,这在旧社会缺医少药、医疗条件如此差劣的情况下是件多么艰难的事啊!特别是产妇生孩子,那可真是个鬼门关啊!可奶奶凭着母亲的教诲镇定自若,坦然应酬,没出半点差错,这在旧社会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啊!所以在乡亲们的眼里奶奶是有育儿养女的好手势,养育儿女都好能手。远亲近邻个个羡慕、人人佩服。

开始村里谁家媳妇临产,就由婆婆出面请奶奶去坐镇,凑够利市,求个吉祥。

而奶奶呢?有请必到,首先坐在那里静听产妇的喊叫声,当听到一定的时候,并殷切问候.认真开导。由于奶奶的光临,个个产妇果真吉祥、平安。大家都认为 奶奶开导有方、指导有理,后来时间长了,奶奶坐在那也有蠢蠢欲动欲望……

一次,奶奶又请去坐镇了,可去请接生婆的男人却迟迟没有归来,此时产妇的婆婆眼看自己的媳妇疼痛难熬,就对奶奶说:“奶奶,接生婆迟迟不到,先请奶奶你上场吧?”

奶奶不请也罢,一请胆大心细.举事不慌,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她的手往孕妇肚子上一摸,一番鼓励,安慰:“媳妇,快了,快了!婴儿已经再挣扎姨包了,坚持一下……”奶奶的这一开导,果然让孕妇心中有数,精神焕发,顿时感到力量无穷,毫无畏惧。所以有奶奶在孕妇身边,产妇情绪稳定、心情愉快、母子平安。甚至有的产妇难产在奶奶采用的应急措施下母子转危为安,使产妇家深为感动。

从此全村孕妇临产都要请奶奶上场。而奶奶呢?只要有请,场场赶到.从不推辞,她对孕妇温柔体贴.瞄准时机.顺利生产,产下后女的话,一边道喜:“恭喜,恭喜!千金美女!”

产男的话:“恭喜,恭喜!一位读书郎,早早上学堂。”

她先叫媳妇的婆婆先把剪刀在蜡烛火上消毒,一边用温水洗好婴儿后,然后张开食指.拇指将脐带一量,凑到烛焰上一烧(消毒)。又迅速把在烛焰上消毒过的剪刀一剪,包好。再給婴儿穿好衣服,再让媳妇的婆婆焐上婴儿,以便母婴好好休息。动作敏捷.行动稳妥,连站在旁边的围观妇女也边看边点头微笑,深表佩服。接着奶奶又要进行产后的嘱咐.开导,于是母子百病全无,恢复迅速,为此产妇家感恩不尽,出生当天給奶奶端来了落地面;过了七天又送来了红彤彤的杨梅粿、七日面;到了满月又送来了杨梅粿,满月面。奶奶虽再三推辞,但怎能推脱得掉人家的真情厚意呢?

由于奶奶对产妇开导有方,对婴儿抚育有道,七村八宅的乡亲们闻讯后都来请她去接生。凡是育儿养女有难的夫妇带着儿女,拎着礼品前来认她为干娘.干妈,图个吉利.以保子女平安。奶奶养育儿女确实有一套方法:她凭着手感一摸手心热的就知道孩子累了;一摸额头的烫就知道孩子感冒的轻重;一摸肌体就知道孩子体格的强弱病况;用自己的舌头一舔孩子的舌头就知道孩子胃口好坏,用自己的脸贴紧孩子的脸,就知道孩子的体温……

乡亲们总是带着自己的孩子前来奶奶家,请奶奶抱抱.摸摸,开导开导。而奶奶总是边抚摸边说些吉祥如意的鼓励话:保佑孩子快长快大.、百病全无、百无禁忌……使母子来的高兴,去了满意。而且奶奶对于孩子伤风咳嗽.肚疼脑热等常见病,确有一套她自己医治的方法。况且田野上到处都有治病疾病的中草药。她只要告诉儿女看看是什么样的,尝尝是什么味的中草药。儿女们马上能够拿到,对一些少见的草药就叫儿女们在田头地角栽培一些,以备急用……

我小时候由于家里生活条件差,胃口又不好,加上挑食,总是饱一顿,饥一顿,常常闹肚子疼。当我疼得大声嚎叫,满头大汗的时候。奶奶总是不慌不忙抱起我,一边安慰.一边叫我用汤罐水服下早已研制好的“青木香”(这种青木香房前屋后到处都有),然后叫我仰躺下,一边轻轻抚摸着我的肚子,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东毒.西毒.南毒.北毒.不怕肺有毒,姜太公会退毒……呸休!这念咒.按摩一边又一边地念着,也挺灵的,也许是精神安慰吧!果真不上十分钟肚疼就稳住了。

此时,奶奶又开始对我进行传统教育: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要多做好事,多积德。俗话说:好有好报.恶有恶报,时辰未到,一到就报。老天长眼睛的,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你干了坏事,老天一一都记在那,到了一定的时候是要惩罚你的。在奶奶的叮嘱下,我们兄弟姐妹烙下了行善.积德.做好事的习惯……

奶奶的外表细皮嫩肉,皮肤白皙,清清楚楚、干干净净,穿上农家衣着,人们一看就知道奶奶是个料理家务的能人。只要你一迈进她治理的家,就会发现家具一尘不染,桌椅,凳子安放整齐有序,碗盏器皿油光发亮。奶奶浆洗衣物.洗刷锅筷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她先用洗碗布洗好碗筷,然后再用清水冲干净。特别是一些常用家具,总有一定安放的地方,一旦用着.一摸可用。而且纺纱缝补无所不会,听!呜呜、呜——均匀动听的纺纱声,就知道奶奶的纱纺得既细又匀更紧凑。

奶奶更能的是缝补衣服了,她的穿针引线别具一格,她先把针屁股放到舌尖前,然后把捻尖的线头凑到针屁股前,再用舌尖一舔线就穿好了。缝补时边缝边摊在膝盖上摸摸,抚平,缝好后再放到膝盖上抹平。奶奶缝补的衣服不但平整而且针织匀称,穿上身上平平展展。如果你看了绝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双目失明人缝补衣服的杰作。

奶奶精灵一世,但也有失误的时候。那是一个农忙季节的中午,儿子媳妇全到田野上抢收去了,当时农家都是“烧粥捞饭”,(按当地农村的习俗,贫穷人家下地干活的男人吃饭,在家妇女.小孩喝粥。所以一餐要做两样饭)奶奶先把米烧熟,然后从碗架厨拿出两个碗,揭开锅盖,从热气中他感到柴火太旺,于是她把碗放在水缸板上,到镬灶下把火退掉。然后又把水缸板上摸了一只碗,朝碗口周围一摸干净的,然后把熟饭捞进碗里,用另一只碗倒盖上,再把两只碗横一放,让米汤从两碗之间的缝隙里流出来。最后放到镬灶间一烤,喷香的饭就成了,留在锅里的就是又稠又香稀粥了。

父亲干活回来,捧起香喷喷的饭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快要吃完时,父亲发现碗底有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他还以为是酱菜。用筷子一撬.一闻,原来是一塌又臭又腥的鸡屎。(原来是母鸡上蹿下跳找窝下蛋,跳到水缸盖板上把屎拉在碗底的,所以奶奶摸不着)。这下可恼了父亲,他把碗摔了个稀巴烂……

但事后父亲仔细地思量:当时自己太激动了,丧失了孝心,做了件十分对不起母亲的错事。作为家务上身经百战,慢的不哭开交的老母亲,一生怎么会没有一次失足的时候啊!……

奶奶是先天双目失明的残疾人,她与千千万万的残疾人一样自强不息,奋斗不止!凭着自己坚强意志,顽强的生命力,摸索努力,百折不饶,开创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天地;并用自己的智慧和才干,用双手挣治了一个家,养育了一方人,她的精神是多么伟大啊!

所以说一个人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个好的心态。因为只有心情好,运气才会好!心情不好,你看一切都是豆腐渣。所以你要活在当下,不要为无法改变的昨天而唠叨,更不要为无法预计的明天而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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