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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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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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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中的携手

老婆的名字叫小芳。我和老婆是经媒人介绍认识的。媒婆是连襟的干妈。连襟在岳父面前的那句:“都说我忠厚的,谁知道这个男孩比我还要忠厚”。把我在岳父面前的形象,陡然地提升了几个台阶。

我和老婆的恋爱,很短,短到可以用闪婚来形容。我们是1997年10月初认识的,到1998年的1月我们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大姨子经常这样调侃我说:“我帮我爸爸搓了一将麻将,我爸爸就把我心爱的妹妹嫁给你了”。这虽然是玩笑话,但事实确实如此。我和老婆谈了三个月恋爱后,双方父母都觉得很满意,于是谈婚论嫁很快就被提上了议程。

按照农村的风俗,男方父亲需要把聘礼送给女方。女方父母接受了,就表示同意了婚事。父亲送聘礼时,岳父正在隔壁邻居家搓麻将。他招呼旁边看热闹的大姨子,替他来两牌。就这样,他和父亲决定于那年的农历腊月二十为我和老婆的婚期。

结婚的前一天早晨,北风呼呼地吹着,灰白的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为了给婚礼留点念想,我早早地在金坛照相馆交了999元钱,定了一个婚纱摄影套餐,又到虹桥的花店里定了两辆婚车以及摄像。我和老婆约定九点钟在花街的金坛照相馆,拍婚纱照。不到八点我便到了照相馆,我坐在墙角一隅的板凳上。眼睛注视着花街上川流不息上班的人群。馆内除了我,再无其他客人。老板客气地帮我泡了一杯清茶,茶香顺着杯子里的雾气氤氲开来。一丝暖意顿时涌上心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老婆骑着她那辆新大洲梦精灵摩托,到了照相馆门前。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袄,在白雪皑皑的外景衬托下越发地靓丽。

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我们摆拍了各式的姿态。老婆在我的旁边显得那么的小鸟依人。由于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身体接触时,让我第一次懂得了“怦然心动”这个词的含义。

婚纱照拍了大约两小时,在照相馆门旁的梧桐下,我和老婆依依不舍地分别了。我关照她,明天一早我就会坐着婚车去娶她。

新房被装扮的十分喜庆。新的家具、新的家电、新的墙纸……一切都与“新”字相关。父母请了家族里有福气的老人,暖了新床。我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一直到下半夜才入睡。

闹钟的“嘀嘀——”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看了看闹钟,正好六点。这是我昨晚设定好的时间。我做事喜欢把时间留足了。这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联系婚车、摄像师,召集接亲的人员……父母和我都忙的不亦乐乎。

车队浩浩荡荡往老婆的老家——元巷驶去。象征性地交了开门钱后,大门被打开了——岳父事先关照的。我拿着鲜花,径直向二楼走去。老婆穿着红色的新娘礼服,在床上静静地坐着。我微笑着把花递了过去。在众人的注视下,老婆含羞地接过了鲜花。我把老婆接到楼下,按照她阿姨的嘱咐——她阿姨深谙嫁娶风俗——把老婆接上了婚车。两辆桑塔纳轿车在前面开道,一辆载满嫁妆的跃进卡车,在后面跟着车队缓缓而动。

由于两地只相差十几里路,车很快就到了我的老家——黄庄村。家门口早就挤满了村民,他们拦住了婚车,或要一包香烟,或要一把喜糖,都是为了蹭点喜气。

婚车停在了家的东首。由于接连下了几天雨雪,泥泞的村间道路,陷住了婚车的轮胎。老婆下车时,一脚踩到了泥里,新的皮鞋,顿时粘满了泥污。我尴尬地朝老婆傻笑着,然后挽着她的手,进了家门。

亲朋好友入座,厨子忙的热火朝天。给长辈斟酒、拿红包,然后就是别人闹新房。经过一天的闹腾,我们终于完成了人生的一件大事。

(二)

结婚后不到两个月,老婆怀孕了。由于我们年轻,什么都不懂,一次意外,老婆流产了。当时老婆非常的伤心,我只能强忍着悲痛,安慰老婆不要难过。老婆稍稍好些,我就带她去钓鱼、散心,一时间老婆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流产后,老婆没有了工作。而我,也因为原公司车辆的报废而下岗。那个阶段,我只能帮别人临时开开出租车。当时开出租车是按做的钱数拿工资的。一般是按100元拿30元的工资。由于是新手,自己开车又老实,所以收入很少。记得那时,拿到二十元工资,就去西门菜场买一只乳鸽,没做到工资,回去就弱弱地跟老婆说:“今天没做到钱……”。老婆只是轻声地说到:“没关系外……”。

老婆流产后的第一个夏至,由于老婆前一夜感冒发烧,所以没有下楼。期间我和老妈在楼下忙着包馄饨。馄饨包好后,母亲让我叫老婆下来吃馄饨,老婆没有胃口,没有下楼。由此发生了结婚以来的第一次婆媳矛盾。妈妈跑到楼梯口把楼梯门关上(楼梯口的卫生间里有农药)。爸爸十分的害怕。就开始奚落我和老婆。老婆也非常的生气,她没有说话,只是噙着眼泪,默默地往娘家走。后来我一路追赶,好说歹说,把老婆追回了家。到家后,老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愤愤不平,说要和我离婚。老妈不肯让步 ,认为她根本没错。我把房门关起,用头撞着墙头,然后跟老婆跪下,希望她不要离开我,因为我确实爱她。老婆看着我可怜的样子,流下了眼泪。

自从这件事件后,老婆和我商量,要离开黄庄,到城里去租房子住。我同意了老婆的观点,因为那样,我感觉自己要好过些。老婆骑着她那辆新大洲摩托,载着我,到城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市场路旁的弘化新村,找到了一间单门独户的私房。房东说,若要租,需付150元押金,我没有犹豫,把自己一个多星期的工资全给了房东。后来由于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房子还是没租成,租金自然也不好意再要了。

在师弟的介绍下,我零散地帮别人开起了出租车,过着饥饱不一的生活。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个月。在后阳做南北货批发的表哥国华,由于啤酒业务量的急增。急需买一辆农用车和一个驾驶员。爸爸知道这个消息后,急忙跟国华哥取得了联系,表示我可以帮他去开车。

终于,我有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我非常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所以我发挥我曾修过车的特长,主动要求开旧的卡车——当时表哥有两辆卡车,一辆旧的是我帮忙看过后,买下的二手农用车。还有一辆新的,是我陪表哥到句容去买的新农用车。每天早晨装五六吨啤酒瓶到溧阳埭头啤酒厂,然后再拉五六吨啤酒到金坛,一路卸货(各个批发部)。自己充当驾驶员,装卸工的双角色。然而由于卡车太旧了,又是重载,修的频率太高了。后来表哥打算把旧卡车买了。卡车卖完后,就是我下岗的开始。

国华哥建议我开一家南货店,自己做老板。后来最终决定在北水关菜场对面,租了一间6000元一年房租的房子。由于手上东凑西借只有3000元现金,房租欠一半不说,进货都是问题,再加上老婆已经怀孕八个月,自己年龄又小,社会经验不足等因素,开店一两个月,就转让给了大表哥国庆。

转店后一个月,我们的女儿出生了。由于是春天出生,老婆为她取名燕妮,寓意像燕子般聪明、伶俐的女孩。

由于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比较严重,女儿的出生,母亲常怪罪我们是没听她的话,没有按照她给的秘方备孕——当年,爸爸从别人处抄来的生儿育女表,据说是清宫里传出来的。我当时就纳闷,既然随便都可以抄到,那天地下,不都是儿子了?更何况,皇帝家,还有那么多格格呢。后来有了智能手机,百度上一搜,那网上的表和我家的居然一模一样。父母又不善于掩饰自己,责怪之情或多或少在言语与表情上表达出来。

店转让后,我和老婆的生活又没了倚仗。况且还有嗷嗷待哺的女儿——还好,老婆奶水充足,没要买过一天奶粉,女儿也非常争气,吃奶时,没有上过一天医院,养的白白胖胖。

经人介绍,我又帮别人开起了出租车,仍然过着饥饱不一的生活。后来我四处打听,托关系,经熟人介绍,我开始帮别人开起了拉石头的车子,收入总算有了稳定——从薛埠到金坛钢铁厂,一天跑四趟,虽然起早贪黑,我忙的不亦乐乎。此时的女儿已经断奶。老婆也经人介绍,到了镇广路旁的一家服装厂工作。为了省钱,每到饭点,我总会把车停在服装厂门口,老婆总会把打好的,热腾腾的饭菜送到我的跟前。我们小俩口,努力为美好的生活拼搏着。

然而,这生活,没有持续太久。被女儿的一次发热给打乱了。女儿断奶后,有妈妈负责带管,由于女儿不爱吃饭,断奶过后,身体变得格外的瘦弱。免疫能力也没吃母乳时好了。一次感冒,女儿高烧到了40度,我和妈妈带她到人民医院挂水。女儿挂水时在我怀里抽搐起来——我吓的大叫,泪水忍不住“哗哗”地从我的脸颊流了下来。我从来没有看过如此的场景。听妈妈说,我小的时候,发热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后来才知道,很多孩子在未发育成熟时,高烧时都会出现这种情况——等女儿平静下来,温度恢复了正常。我跑到医院外面,准备给老婆所在的服装厂打电话——那时没有手机,只有公用电话。我走到花街的十字路口,欲哭无泪,我感到很无助,很无奈。我找到了一公用电话亭,拨通了老婆服装厂里的电话。电话是门卫老头接的,我带着哭腔,用恳求的口吻,对他说到,麻烦他转告我老婆,叫她到人民医院来。因为老婆是最疼女儿的,女儿也是老婆一手带大的,我知道,女儿此刻最希望看到的是妈妈。

老婆很快到了人民医院。此刻女儿高烧已经退了。老婆心疼地抱起女儿,把他搂在怀里。眼泪流了下来。

女儿感冒好了后,走路向前倾,异常瘦弱。岳父说,就让老婆歇下来,钱以后好挣,把孩子带带好。就这样,老婆在家带孩子,我又换了一个老板继续开卡车拖着石头。

岳父看着我们俩过得辛苦,叫我想想办法,是否可以买一辆出租车,从而解决目前的困境。由于我才二十五六岁,别人不太相信我。我找到了邻居忠田哥,他介绍我向村后养鹅的土财主小菊借五万元钱。当时忠田哥答应帮我担保三万,还有两万小菊叫我父母帮忙担保,父母犹豫再三……后来老婆和我向小菊哀求着,说万一还不起,我们还有车,城里还有房呢?小菊犹豫了会,叫我们夫妻俩在那两万元钱上按下了手印。双方约定利息为一分,假如还不起,就扣车。由于总车价要十一万 。五万元是远远不够,我又找到了出租车公司老总,借得了三万钱,利息同样是一分。最后临时向岳父借了三万元。这样,我连自己买房子的贷款,总共差十七万,那可是2000年初的事啊!

为了尽快还掉贷款,自己又担心别人开了,会出事。我一个人,从早晨五点开到第二天凌晨一两点,早餐是路边买的包子,其它两餐,是老婆烧好后送到车吃的。有时饭点客人多,就吃点随身带的饼干。累了,就停在路边眯一会儿。我清楚地记得,有次已经很久没搓背了,身上痒的很。我到河滨浴室洗个澡,奢侈地叫了位搓背师傅,我躺下的那一刹那,感觉一种久违的舒服,从心头油然而生。没过几分钟,鼾声便从我的嘴中响起……这种状况共持续了一年多。后来,老婆学了驾驶员,下午可以帮我开上几个小时,让我有了喘息的机会。

记得我们开出租车的那年冬天,女儿发热不退烧,在人民医院前前后后大约有十几天的时间。白天我一个人开出租车还债,晚上再轮流和老婆换班抱女儿,下半夜再睡到出租车上——因为明天还要开车。就这样我和老婆俩带着女儿,艰难地生活着。

(三)

由于金坛的出租车以夏利、奥拓为主,为了与常州接轨,提升城市形象。政府决定提前报废。经过三年努力,刚刚才还清房贷、车贷的我们,实在再没剩余的钱再去换车。我和老婆一致决定,把车给买了。岳父是唯一一个反对我们卖车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支持我买车的人。他说,假如你们把车卖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买车了。我和老婆真的很无奈。因为,亲戚虽多,我们连两万元也无法凑到,更何况是十几万的新车呢?

经人介绍,我们找到了买家。一切都是想象中的那么顺利。拿到车款后,我和老婆花了几万元,把住了几年的毛坯房装修了一下。经过三个月的装修,我开始找起了工作。

此时连襟祝平正和他的三个合作伙伴,对粮食大厦下面的小尾羊火锅店进行拆卸、装修。他们正在筹备“王府饭店”。连襟跟我说,他那里需要一个采购人员,不知我是否愿意去学。我十分珍惜这次机会,所以工作时格外地卖力。早晨三点多钟起来,到凌家塘、西瀛里、小河沿买菜;中午若差个什么原料也要立马补缺;下午四点多钟再开车到常州拿龙虾——当时店里的招牌菜“盱眙龙虾”的原料是从金湖发过来的。这种生活持续了一年。由于种种原因,连襟与另外一个合作伙伴拆股了。

连襟拆股后,现任老板对我格外的亲切,升任我为采购部经理,还加了工资。但我感觉连襟创办的酒店,他走了,我还在这,感觉很对不起他。在新任老板的再三挽留下,我还是裸辞了。

后来,连襟又开起了酒店——王冠大酒店。我又继续做起了采购。女儿已开始上起了小学。她就读于家门口的城西小学,每天早晨脖子上挂一把钥匙,放学后独自回家。老婆这才腾出手来,到连襟的快餐店里做起了打包员——这以前都是男人干的活,老婆也想去做一个接线员,只是一直没有位置,老婆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六七年,任劳任怨,兢兢业业。

由于连襟业务的扩大,我被委托为金城镇中心小学的管理。通过考试与人脉关系,我把女儿从城西小学调到了金城镇中心小学。老婆也随快餐店的迁移,到了开一天旁边的新王子快餐。

我兼顾管理与买菜,每天买菜回来,再接女儿回家做作业。就这样重复着,度过了四年的时光。

考虑到后半生工作的长久与稳定,经人介绍,我打算到常州汽车站去应聘,做一名客车驾驶员。

老婆刚开始反对,后来在我和岳父的劝说下,她逐渐地开始默认了。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两地分居的生活。还好,每开四天,就休息两天,回家的频率还比较高。我们的夫妻感情,一直还是那么的融洽。

我到常州后,女儿的生活大多数都是老婆在料理。

记得有一天的早晨,我刚坐公交到公司,老婆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被三轮电动车撞了,小腿肿胀的厉害。我非常的焦急。我问老婆,要紧不,老婆考虑到女儿正上高三,坚强地对我说,没关系,叫我不要回来。

医生看了老婆的小腿,跟老婆说,要住院治疗,不然会有截肢的风险。老婆果断地对医生说,有什么事我自己承担——因为老婆知道,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来照顾女儿。就这样,老婆忍着疼痛,照样接送女儿,她用她那坚强的意志把生活扛了下来。

一眨眼,我们可爱的女儿也开始工作,回眸往事,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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