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润田离家出走之后,郑兰玉没着没落、失去了指望。她撕毁休婚证书,扬言要在庄家住一辈子。可是,时间没过几日,就三番五次地跑到公婆面前又哭又闹。并且,以“寻死”作为要挟,假装悬梁上吊,试图割腕自杀,搅扰的一家人不得安宁。
这天早晌,郑兰玉拿着一块白布,来到门前的柳树跟前。将白布挂到树上,又要准备寻死上吊。
全家人闻声赶来,赶紧上前制止。庄风山进行相劝:“郑兰玉,生命宝贵,遇到事情要想得开,千万不能寻了短见。”
郑兰玉放泼地哭喊:“庄润田抛弃了我,我就不活了,我寻死也是庄家人逼的。”
孔氏只有上前安慰:“郑兰玉,润田离家出走,不知去向。你独守空房,难耐孤寂之苦,我们能够理解。但是,若是为此寻求死路就太不值得了。”
老太婆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孩子,你年纪轻轻,生活的道路还很长呢。我们奉劝你还是回到娘家或者另择新偶,以免耽误女人的青春。”
郑兰玉胡搅蛮缠,大耍无赖:“你们如果不把庄润田找回来,我就死在这里,叫你们给我收尸。”
孔氏规劝不听,气愤极了:“郑兰玉,不要钻牛角尖,也不能走死胡同。你若真想寻死上吊,我们也没有办法。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她示意家人离开,放手不管。
郑兰玉一时傻了眼,提出无理要求:“你们听着,叫我离开庄家倒也可以。可是,我是结婚被聘娶到庄家来的,我不能白来一趟。你们必须给我一笔资金和财物作为补偿。否则,我就绝对不离开这里。”
老太爷思来想去,与儿子商议:“凤山,郑兰玉这样胡闹下去,终究也不是事儿。为了息事宁人,咱们还是宁肯吃亏以安事态,将她打发回去才是上策。”
庄凤山听了劝导,做出决定:“郑兰玉,你根本不是我儿子的未婚妻子郑如玉,而是被李成龙休婚的郑兰玉。自打你冒名来到庄家,家里就被搅得乌烟瘴气,没有了安稳日子。儿子因此离家出走,不知道何时归来,我们没有拿你问罪就不错了。现在,两位年迈的老人被你骚扰的寝食难安,彻夜难眠,实在是无法忍受下去。只要你答应回到娘家,我们也会给你留些面子,不把这场婚姻的丑事抖搂出去。你要求庄家索赔金钱物资,根本就毫无道理。不过,我们还是做到仁至义尽,对你尽量地宽带一些。我们答应送你一些财物,只是让你以后在人前撑点脸面而已。”
郑兰玉没有了咒念,并且有财物补偿,只好点头答应。
就此,庄凤山派人给兰家送去口信,要求尽快地将郑兰玉安置回去。
再说兰家这边,兰大成年奔三十,早已老大不小。由于家风败坏,臭名在外,他始终是光棍一根,没有讨上媳妇。
郑如玉又被休婚,还能索回一笔财物。兰大成得知消息,心里盘算:这一次,自己不但财物兼收,还能拣回一个老婆。送信的人还没走出院子,他就兴奋地蹦起高来。随即,赶紧地雇辆马车,兴致勃勃地朝城东沟赶去……
来到庄家门前,兰大成跳下马车,奔进院子。
庄凤山见到来人,拿出准备的金钱物资,让对方验收。兰大成清点验收之后,将财物装上马车。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郑兰玉还在屋子里放赖耍泼。孔氏等人苦口婆心,摆明道理。郑兰玉听不进去,嘴里骂骂唧唧。
兰大成等在门外,急得眼珠子发绿,奔进了表妹房间。这一次,他大帮倒忙,上前连哄带劝,连拖带搡,硬是把表妹拉出屋子,并且将她推出院子,拽上马车。随即,喊来巧灵也坐上马车。
接着,兰大成催马加鞭,车轮飞驰,恨不得一下子就将表妹接回家中……
马车回到家宅门前,兰氏和王氏迎了出来,两个女人看见财物,都是眉眼嬉笑,争着抢着往院子里搬运东西。
郑兰玉下了马车,迈入大门,走进后屋的闺房。巧灵跟在后面,想要进屋收拾房间。郑兰玉却是没有好气,随手关上房门,将巧灵挡在了屋子外面。
闺房里一切照旧,与出嫁之前没有两样。郑兰玉沦落到如此地步,心里沮丧极了。她狂躁地拔掉簪子,一头蓬松的长发散落下来。继而,躺倒在床,倦怠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两次姻缘都落得这般结果,如同做了两场空虚的美梦,自己机关算尽,却是白白地浪费一番心思。如今,仿佛一切就像变幻的走马灯一样,旋转几圈之后又回归到了原处。
此时,兰大成喝了几杯烈酒,脸色涨红地来到闺房门口。他推开房门,悄悄地迈进屋子,随手就插上了门锁。继而,则屏住气息,蹑手蹑脚地走近床前,猛地扑了过去、朴在了郑兰玉身上。
郑兰玉受到袭击,惊惧地睁开眼睛。表哥鼓着脸腮,眼珠子血红,就像昏眩发狂的一只野兽、阴森森地压在自己的身体上面。出于女性的本能,她连蹬带踹,拼命地反抗挣扎,好不容易才挣脱了束缚和纠缠。随即,奋力地跳下床铺,躲在了角落一边。这个时候,她的上衣扣子被撕扯开了,脖颈下面露出一片高耸的胸脯,一蓬凌乱的长发飘裹在脸上。她愤怒极了,声嘶力竭地连吼带骂:“兰大成,你这个无赖之徒,混账王八蛋,就是一头畜生。你娶不上媳妇,就厚颜无耻打起我的主意,想在我的身上找便宜呀。”
兰大成挨了骂,没有发火。他注视着表妹那片丰满的胸脯,尤其是随着急促呼吸而一起一伏的样子,恨不得再一次扑过去啃上一口。并且,嘴里喷出一股一股酒气,慢声哄诵:“表妹,你被李家和庄家两次休婚,已经满城皆知,臭名在外了。从今往后,哪个识趣的男人还会娶你回去做老婆呢?你年纪轻轻,一辈子臭在家里,也是独守空房,难耐长年寂寞。难道你就甘愿一辈子忧愁苦闷,等待慢慢地枯老死去吗?这个世界上,只有表哥不嫌弃你,想要与你成双配对、结为夫妻。你要好生想一想,与其苦了自己,不如咱俩亲上加亲,结为婚配多好。你我的终身大事就此一举两得,也就全都得以解决了。”
郑兰玉火冒三丈,啐弃着吐沫连声回击:“呸呸呸,你这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我就是臭在家里一辈子,也看不上你这个顽劣无赖。你就死了这份心思,给我赶紧滚出去。”
兰大成外表粗笨,内心却很狡猾。他坐在床边,就像一只寻猎的野兽,目光里折射出一股邪恶念头,轻声地唱起那段土掉渣的歌词:
“省了咸盐费了酱,
省了柴禾睡凉炕,
拔坏肚子拉稀屎,
算细帐都是一样。”
兰大成唱的神情投入,念想融汇在歌声里。他的唱腔激昂顿挫,一句一句内敛有力。音色里带有几分耍戏的味道,听起来也是颇感有些真情。
郑兰玉知其存心不良,却是难以招架,想不出办法。只能使出软招,开始擦眼抹泪、哭哭啼啼。
兰大成唱完了曲儿收住声腔。瞅着表妹一脸哭相,嘴角勾起了一种轻蔑之色,话语软中带硬:“表妹,你就甭跟我耍花招了,使出猫哭耗子的把戏,在我面前可是不顶用唉。”接着,他不耐其烦,威逼恐吓:“郑兰玉,你若是不愿意与我结成夫妻那倒也行,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你们指使我与佟金贵去到矿山老宅纵火的事情,若是被我抖搂出去,你可要摊上人命官司,将会大难临头,要被抓进大狱里坐牢唉。”
郑兰玉感到心虚,再也扛不住了。知道表哥蛮霸成性,什么阴损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把柄被其捏在手里,就是跪地磕头也是无济于事。若是不顺从表哥,主张纵火的事情就要被告至官府,就将被抓进大牢,就要招来一场杀身之祸。再转念一想……自己被两次休婚,早已身负恶名。没有人前来提亲,哪里还能找到婆家?这辈子嫁不出去,也是终将兀自一生,难耐长年孤寂。事情摆在面前,内心苦苦地挣扎,却是横竖没有办法。她止住哭声,态度软了下来,于是将心一横,走近表哥跟前,默默地等待束手就擒。
见其一副乖顺的样子,兰大成目光闪烁,脸上眉飞色舞。他伸出胳膊,将表妹一下子搂在怀里。随即,就像猎取食物的一只野兽,将之按倒在床,急三火四地扑上去……
郑兰玉被兰大成逼迫成婚,巧灵自感危难在即,留在兰家的下场可想而知。她不动声色,暗暗地准备逃离出去。
一天深夜,趁着家人熟睡之际。巧灵悄悄地走出房间,奔向了房宅后院。她打开了后院大门,迈出门槛,朝向城西的乡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