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痛失双亲,无奈之下,只得含泪告别校园,一脚踏进砖厂那片飞扬的尘埃。是远房的叔叔伸出了援手,为他提供了这份工作。
黎明破晓时分,小张已经开始了他一天的劳作。砖厂四周,一片荒芜的土地绵延开来,几株顽强的野草在萧瑟的风中摇曳生姿。
当时小张十六岁,每天的工作就是制作砖坯和烧制砖块。他推着装满泥坯的小车,每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物。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流淌,他咬紧牙关,全身肌肉紧绷,将所有力气都倾注于推车上。装窑时,他背着干透的泥坯,腰酸背痛。起初只能勉强背起二十块砖,日复一日,他的背脊渐渐变得坚韧,能背负的砖块数量也悄然增加,直至能够稳稳地背起三十块。烧制好的砖块从窑中取出时,窑内白灰弥漫,红砖的温度依然很高,背在身上犹如被火烧灼。
每天夜幕降临才收工。起初,他的身体无法承受如此繁重的劳动,仅工作两三天便疼痛难忍,无法起床。半年后,逐渐适应了这超负荷的工作。
尽管异常辛苦,工资微薄,但至少能维持生计。因此,小张对那位叔叔心存感激。他记得父母生前的教诲,要懂得感恩。他将这句话铭记在心。他深知自己囊中羞涩,无法为叔叔选购一份像样的礼物,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同宿舍的工友给他出了个主意:“你叔叔什么都不缺,你有力气,就帮他干点体力活吧!”
小张豁然开朗,抽空前往叔叔家。他主动拿起扫帚清扫院子,细致入微地擦拭地板,每当目光触及一丝尘埃覆盖的玻璃,便立刻拿起抹布,将其擦拭得晶莹剔透。叔叔和婶婶看到他的样子,都笑得很开心。后来,叔叔家有体力活时,总是找他帮忙。每次他都能干得又快又好。
后来,叔叔因为一件案子进了牢房。叔叔家变得异常冷清,家里只有婶婶一个人以泪洗面,艰难生活。听闻叔叔的不幸遭遇后,小张更是频繁地前往叔叔家,不遗余力地帮助婶婶分担繁重的家务,无论是搬运沉重的煤球,还是挪动笨重的柜子,甚至是爬上梯子修理房顶。一次婶婶对他说:“孩子,你不怕帮叔叔干活,影响你的前途?”他说:“我只知道这是叔叔家,别的我不去想。”婶婶叹口气,“我的亲儿女都划清界线不回家了。”同宿舍的工友有天也劝他:“现在谁也不去你叔叔家,怕惹麻烦,你怎么还敢去呀!”小张不理不睬,依然如故。过了一年,叔叔平反了,是有人陷害他,叔叔官复原职。这时工友又说:“你这小子,看起来木木讷讷的,想不到还有先见之明。”他嘿嘿一笑,该上工上工,该帮叔叔干活就过去。
又过了半年,他来到叔叔家。叔叔在家,询问了他的工作情况和工资情况,并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察觉到叔叔对他的态度更加客气了,眼神中还流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忧虑。
他便问:“叔叔,你还在单位上班吗?”叔叔似乎不太愿意谈论单位的事情,愣了一下,才轻轻嗯了一声。
他感觉叔叔肯定有心事,便没有继续追问,转身开始扫院子。他把扫帚压得很低,以免扬起尘土。扫完后,他找到铁皮簸箕,将垃圾倒到外面的垃圾池里。这时,婶婶刚买菜回来。
婶婶笑眯眯地对他说:“你这孩子,一来就抢着干活,你叔和我哪会累着啊,快歇会儿吧!”他笑着说:“我还年轻,这点活儿不算什么。”想了想又说,“叔叔好像不太开心。”
婶婶说:“你别担心,我告诉你,你叔要退二线了。”
他惊讶地问:“什么意思,是要开除叔叔吗?”
“不是,就是他不再担任领导职务,工作会轻松许多。”
他急切地问:“那工资呢?”
婶婶又笑了:“放心,待遇一点也不会少。”
他松了口气,说:“那是好事啊?”说这话时,他想到了自己又苦又累的工作。然而,婶婶却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转身回屋了。他呆立当场,满心困惑。
他把铁皮簸箕和扫帚放好,四处看了看,确认无事,这才进屋跟叔叔和婶婶道别:“叔,婶,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叫我。”
叔叔的目光凝固在天花板上,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直到听到他的话,才回过神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婶婶关切地嘱咐道:“路上小心,慢点走啊!”
看到叔叔不太高兴,让他心里也不舒服。过了几天,他不太放心,又去了叔叔家。那天,叔叔在家,正在打扫院子,尘土漫天飞舞。
婶婶在屋里喊:“你这是狼刨尘哩!”
却好小张进门,一把抢过叔叔手中的扫把:“叔叔,你歇着,我来!”
叔叔爽朗地大笑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这手啊,是越来越不听使唤了,你婶正拿我开涮呢。”看着叔叔开心的样子,小张心里踏实了许多。他边扫院边问叔叔:“叔叔,你现在工作忙不忙?”叔叔笑着说:“赋闲了,单位的工作让年轻人干了。”小张狐疑地瞥了叔叔一眼,试图从叔叔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上次见过的情绪,然而却一无所获。这时婶婶在屋里大声说:“你叔向你学习呢,他说你虽年龄小,可是可学的地方很多!”这时叔叔又是哈哈大笑。小张一时不知所措,说:“我没啥文化,我得向叔学哩!”
小张要走时,叔叔热情地把他送出门,还嘱咐了一句:“你还小,有空时,看看书!”
小张心里暖暖的。同时他告诉自己,要永远记住“感恩”这两个字,记住自己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