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的潮汐
暮色中的群岛总让我想起人间世相。每座岛屿都自拥一片海域,潮汐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却始终冲不破礁石圈定的疆界。我们何尝不是如此?生命的轮廓被认知的暗礁禁锢,那些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桅杆,原是我们未及张开的理想风帆。
潮水退去时,沙滩上总会浮现哲学的贝壳。有人在"不知其不知"的浅滩拾贝,有人向着"知其知"的深蓝扬帆,而智者总在浪花的絮语里听见深渊的回响。企业管理者的罗盘常常指向两个极端:或是蜷缩在经验的避风港,或是追逐虚妄的海市蜃楼。那些被误读的善意如同搁浅的珍珠,在强者手中却化作权杖上的装饰——原来认知的牢笼,需要以自省的凿子破壁。
暗礁间的光影游戏最是耐人寻味。我们习惯将他人置于聚光灯下,或是供奉于高台,或是打入幽暗角落。殊不知投射在他人身上的光影,原是心镜折射的棱光。老子观水,佛陀拈花,阳明格竹,圣贤们早将答案写在天地间:与其在别人的倒影里寻觅完整,不如让本心的清泉自然流淌。
海浪永不停歇地淘洗着沙粒。那些被潮水反复冲刷的棱角,多像我们在世事磋磨中的执着。阳明先生窗前的竹影婆娑,佛陀菩提树下的明镜台,都在诉说同一个寓言:当我们不再试图攥紧流沙,掌纹间自会升起明月。就像老水手懂得与洋流共舞,智者终将明白,所有的风浪不过是心海的涟漪。
暮色渐浓时,潮水开始涨落永恒的圆舞。沙滩上深深浅浅的足迹,终将被抚平成镜面。那些我们曾认定的沟壑,不过是浪花书写的短暂诗行。当星辰倒映在平静的海面,忽然懂得:真正的彼岸,不在远方,而在俯身照见本心的那个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