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了。躺在我家北厢房的土炕上,在木柜的桌面上,母亲放了一碗清水,立着了三根筷子。在筷子立着时,母亲的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之后,烧一张黄表纸张,端着清水的碗,从北厢房里走到我家大门外,把水泼了一地。碗拿了回来,放在了木柜上。母亲说我在外面风跑着玩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被野鬼缠身了。我在被窝里捂出了很多汗水,第二天病好了,我又活泼和可爱啦!
——引子
用心刻画出小院时光,还原淳朴人生,献给我的父亲和母亲。我的小院时光是指我从出生地的小院走出,到了另一个小院,终于再回到曾经的小院。期间,家人温暖和亲情涌动,还有离别的泪,追梦回到中国乡村图景,感恩祖先哺育成长,启迪子孙铭记。
在我眼里,老屋就是小院。现代人向往的田园美景,其中必然有小院生活。我家的老屋是我的父亲和母亲从大家庭中分家搬到新的宅基地上新盖的房子,我的父亲和母亲,用双手建成的新家。坐北朝南,在宅地的小院外的平地上,种了许多的小花小草。三间的半边盖的北方民居风格的廊房,墙的背脊很高,背脊朝南,蓝色瓦房,木架的大梁,东西走向。肥水不流外人田。下雨后,雨水顺着瓦片凹底处流到了小院的院内。我家的大门开在了中间,就是墙背脊,门朝南,木门,两扇,门是原木色,没有上黑漆,也没有用红漆勾勒门的边框。有一个高高的门槛,是那一种插进两边槽子里的木门槛,厚实也厚重,两个手齐上才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门扇也是同样的厚实。门外边,有两个石头的门墩石,可以坐也可以立,是平整的一个面。石墩上有花纹和图案,代表吉祥和富贵。而当你要把门扇推开时,不是用力,而是要相当的有力气才能推开两扇门。对我来讲,是这样的。因为我的双手再怎么把着门扇的边框的沿沿都推不动。我家的这扇门啊,还有这门槛啊,就把我挡在了小院里。从此,我对小院时光分外感到熟悉和亲切。
严格意义上说,要迈开门槛去看外面的世界更不狂妄。我尝试过,没有迈过去,而是从门槛上掉了下来,整个人摔了个响;我努力地,挣扎着站了起来,发起了第二次冲击,还是失败了。对我来讲,有的是时间,总想迈过门槛到村里的大路上,瞪大眼睛观望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面对门槛,我已经努力地试了很多次,每天都会来几次,但是没有成功。为了这件事,我母亲笑着说过我,不要想了,等你长大了,自然就迈过了门槛。现在还小,好好吃饭,快快长大。我听了,不是很理解。我吃饭长大的理想就是迈过家里的门槛吗?我当时好像说服不了我自己,所以说,会用眼泪告诉大人,我很委屈,连个门槛都迈不过了。小腿很有劲,但是总感觉使不上劲。沉默是一个人最大的哭声,而当初的选择了不再沉默。也因哭声引来了大人的嘲笑和指责。
一个夏日清晨,我看大人们都在生产队的上工的打铃声后,出发了。顿时,我感觉我又行了,吃完早饭。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关中平原,被誉为白菜心的泾阳,我家在嵯峨山下,走不了几步路,当然是现在的眼光来说,走不了几步路,对我来说,小时候,那是相当的远,要走好长的路,才能看见一条河。这条河就叫冶峪河。我心里也向往去趟过这条河。有人说,过河游泳。勇敢的我从未放弃游过这条河。我擦干眼泪,说干就干。面对门槛,我鼓足了力气迈吧!还是不成。那么我就歇歇吧!一个人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就会把注意力转向其他。我也不例外。
大门里是一个堂屋,西边是一个小屋,小屋里有个格档,其中一个里面是堆放和储藏着我们家的粮食。用铁皮做成的大围子,高度有一个正常人的身高,对我来讲,就是几层楼高了。铁皮围子的上方是敞口的,每次打磨粮食时,母亲都会从大围子里舀出粮食,是小麦。墙上挂着晒干的玉米棒子,一串又一串,也有晒好的干辣椒,红彤彤的,好奇的我,曾经用小手摘下来一个就往嘴里塞着吃,不管大人们怎么阻拦,我都不听。我不听话的后果就是晒干的红辣子让我的嘴红肿,嗓子痛。我是趁大人们不注意,真的是把红辣椒给活活地硬生生给吃掉了。我的肠胃都疼了好久,哭声掩盖不了我的愚蠢。另一个格档,放了一张木桌子,长方形,四条腿,有一个抽屉,开在桌子的中间。我曾经想伸手把抽屉拉开,结果呢,我又一次失败了。但是我内心里从来没有放弃!我不知道抽屉里放着什么。就这么好奇。关于这张桌子,是有故事的。我会在以后的岁月里讲好这个故事。听母亲说,这张桌子是我父亲的婆婆的嫁妆,来自大户人家赵家和焦家。西边的小屋有一扇玻璃窗,朝北边开着。小屋里有一把木凳,我的父亲坐在木凳上读书,木桌上的书本也摆放整整齐齐。我仰头望了望,看不是吃的,就没有再看。父亲读完书,总喜欢把我抱在怀里,用他的胡子亲我脸蛋,而我迎来送去的,很多次我是强扭头,父亲的胡子硬茬茬子接触到我脸时扎得我脸蛋疼。每一次,父亲都很用力地亲吻我的脸,而我试图回避。但是每次扎得我哭声四起时,母亲把我从父亲的怀里抱走,哄我别哭!
父亲是四十多岁才有了我,母亲也快四十岁了。
我在家里排行老四。有一个比我大一轮生肖的哥哥,有两个姐姐。听母亲说,我二姐出生时,父亲蹲牛棚后回农村当了农民。
在堂屋里,我们一家人围着一张小圆桌吃饭,聊家常。小圆桌是木质的,桌面上铺上有彩色花纹的桌布。小圆桌周围好多的小木凳。我最爱坐的一个木凳是有靠背的,我坐在上面摇啊摇!像一艘船,那就是我的泰坦尼克号;我有时把这艘船又当成了豪车,那一定是宝马,亦或者是劳斯莱斯幻影。
堂屋东边的墙上挂着农具,各式各样的。农民没有了农具,就像失去了双手。我家的农具样样齐全,有铁锨,这铁锨有尖嘴的,有宽口的,有窄口的,有圆口的。有耙子,这耙子的刺有各样的,刺间距有疏密,有粗细,还有的耙子的杆子好长。有木锨,是扬场用的,还有锄头。农具,我在农村长大的,都认识。
堂屋的东边靠北边盖了两间厢房。这两间厢房是半边盖的,坐东朝西。两间厢房的南房住着我的哥哥,北房住着我的父亲和母亲,还有我,还有我的两个姐姐。南房里有一张竹床,一张木桌,一个木凳。我哥住在这里。南房是我哥的世界。他的世界很丰富,我从小在这里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工具,一个木箱又一个木箱。这些都装着书籍,还有梦想。哥哥学过畜牧兽医,本想师从父亲,接过父亲的班,继续为中国畜牧兽医做贡献,但是后来就改道!
北边厢房的里面有一半是土炕。另一半放了木柜子,还有一点空地。我们就躺在土炕上睡觉!
土炕边上有一个木柜子,红漆漆得很高贵。柜面朝上,柜子里可能储藏东西了。母亲把我最爱吃的都藏在了这里,用锁子一锁。我再怎么哭着喊着要吃,母亲都不会给我的。母亲说,这是给哥哥姐姐留着的,你的一份你已经吃了。你要吃别人的一份,要等别人回来给不给你吃。那就要看你脸大不大了。母亲说这话时,总是很深情地看着我。我就破涕而笑了。我知道母亲肯定会让我吃一口的,但是方式方法不一样,我必须求哥哥或者姐姐给我一口吃的,或者他们先吃了后把剩下来的给我。因为我馋嘴,我还小,他们都爱我。母亲藏起来的东西有点心、蛋糕、白糖、花生、瓜子、麦乳精、红糖、苹果、梨子、南糖、蓼花糖等等,有你想不到好吃的,母亲都锁在了这个柜子里。这个木柜有四个柜腿,相当于现在大冰柜那么大的体量。
土炕上,在西边父亲靠窗子睡,父亲抽烟好弹烟灰,窗台上有父亲的烟灰缸。我睡在父亲和母亲中间。母亲旁边是大姐,二姐靠土炕的东边。就三床被子,我和父亲母亲盖一床大棉被。大姐二姐各盖各的被子。一到冬天,我们睡在土炕上,热乎乎。每天,母亲都要填炕烧火,用的是小麦秸秆及玉米棒子的外壳,晒干了用来冬天取暖。我们叫美间。我哥在南房睡电褥子,通上电,隔着铺得很厚的床单就热乎乎的,一点都不冷。
土炕上靠墙的炕围子都用各种废旧的报纸糊了墙,从炕面子上到屋顶。
花样糊墙的报纸,是我认识世界的另一扇窗。我在炕上玩时,总是对墙上报纸上内容和图案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这样的触动让我对文字有了最初的认识。这些报纸有《甘肃日报》《甘肃农民报》《经济日报》《参考消息》《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学报》《西部开发报》《陕西日报》等等。我的文学之路的起点,也是在糊墙的报纸上了解到了巴金,还有老舍,最爱的是汪曾祺。
北厢房的窗下,种植了一棵梧桐树。
每到夏日,梧桐树的叶子将北厢房和南厢房的屋顶都罩住。因此,我们两间厢房的夏天不是很热。
厢房是半坡水,半边盖,同样的肥水不流外人田。雨水顺着瓦片的沟沟渠渠流到了我家的院子里。
母亲在小院里,放置了一个大的铝盆,专门盛满雨水用来浇灌花花草草。盆子的雨水上,集满了绿浮萍。
在梧桐树下,有一个石墩。石墩的面子上,逢初一和十五都会摆放好吃的果盘,还有红蜡,上香。
在小院里,两间厢房的对面是空地。修了一条暗水道用来排水。空地上,每天被清扫的干干净净,我可以脱得光光地打滚,翻来覆去,好不自在。靠近邻居的墙边摆放了好多花盆,是父亲和母亲养育的花儿。这些花儿要比门前平地上的要好些,给了它们的有各样各样的花盆。这些花儿,我开始并不怎么喜欢。后来在母亲的爱抚下,让我亲近它们,我喜欢上了花。我偶尔会破坏花,母亲问我谁干的。我不承认。我说是黑狗。母亲不信。又问我,黑狗被铁链子牢牢地拴在大门外,进不了小院。我不说话了,望着母亲的脸,祈求她的原谅。母亲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我就会在此刻大声地哭泣!母亲一把把我拉到怀里说,花坏了不心疼,人做错事要改!我不明白,母亲没有打我也没有再骂我。我用小手把花瓣给掰开了,花儿含苞欲放时,我给拔苗助长了。
夜幕降临,我们一家人坐在堂屋里仰望星空。
在小院里,有一道中门。这个中门,是铁门。黑黑的铁门,过了中门,就到了我的后院。后院东边是厨房,厨房旁边是用石棉瓦搭建的储物间。在后院的西边,有一棵大的槐树。槐树下,是鸡窝,母亲养了几只鸡,关在鸡笼里。临近鸡窝,散养了两头猪,母亲说是内江猪。猪和鸡都用在后院围起来的一个大围栏里和睦相处。
出了后院门,有茅厕,是旱厕。后院门同样是铁皮门。在我们宅地的边界处都种了一排又一排的杨树。在这块空地上,母亲种了我们都喜欢吃的蔬菜和瓜果。父亲说,这块地,是我们家的财富基地。我们一年的日常蔬菜都来自这里,还充当了与邻居亲朋好友交流和交换的好东西。
言归正传。我迈过门槛的那一天,吃完早饭。大人们都上工了。我留在小院里。母亲把大门一锁。我一个人,被锁在了屋里。大人们在家时,黑狗白天是拴在门外的,黑狗会在它的狗棚里睡香了。夜里松开缰绳,就在小院里巡查守卫。大人们上工后,黑狗就放进了小院。
我在小院里跑来跑去,突发奇想,要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我这样的想法一直没有实现,但从未放弃。我说干就干。我就去迈门槛了。先是把门扇摇,根本不管用。每当我摇动一次,黑狗听见门栓的声音就会跟过来,朝我吠叫两声。黑狗给我微笑,摇着它的尾巴。后来我就从门缝隙间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望大门外都有什么。
我爷爷,弯着腰从我家门前走过。
我奶奶,笑着也从我家门前经过。
我大伯,迈着大步从我家门间经过。
我四爸,满眼春光兴高采烈地跑着跳着从我家门前而过,
走街串巷的吆喝着贩卖东西的货郎也在一声又一声的叫卖后渐行渐远!
我六爷,穿着他高靴子叼着大烟卷走过,喊了一声:鸿安,回来了没有!(鸿安,是父亲的乳名)
我五爷,爱我爱到亲我小鸡鸡的老汉,白胡子老汉!也走过了我家大门前。
我花妈摘了黄瓜,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咬着吃,那神气样,也从我家门前走过。
看得我啊!累了。真的。我始终没有能迈过门槛,因为门被母亲牢牢地锁着。我出不去。因为家里人都上工了,没有人照看我。母亲不得不我把锁在家里,只有黑狗来陪我。
中午放工后,母亲疯了似的跑回家,打开家门,先要看我好不好,才会去做饭。母亲看我在堂屋的小圆桌的木凳上,摇着身子,我见了母亲就是有笑有哭,我说不出来有多高兴!我说,妈,回来了。母亲说了声,回来了。母亲放松了!
我看门开了,我迈门槛的好时机来了。
我迈过去了。长时间的憋屈的积蓄的力量,我真的迈了过去,没有翻跟头,正确的说法是我翻过了那道门槛。
黑狗紧随我而来,我一路小跑地冲出了大门,把门槛这个拦路虎抛在了脑后,直到在村里的大路上被一辆过往的马车车轮冲撞上,我醒目了。我被马车撞了。
村子里,一声嘶叫声响彻午后的长空悲歌,是我!
马车师傅给母亲赔着笑脸说,没有刹住车,眼看着眼看着娃钻到了车轱辘下面了!我紧刹慢刹来不及了。不知道娃被碾得咋样了。
给母亲报告的是我家的黑狗!
黑狗见我滚到了马车下面,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向母亲报告了消息。
母亲跟着黑狗到了车轮轧了我的地方,我躺在土地上。
我仰天躺在村子里的石子铺的路面上,我眼睛紧闭着,我感觉头晕,接着听不见声音了。
母亲抱起我就往回跑,一路上喊着我的乳名:雄娃,雄娃,我们回家!不怕!
我回到家里,躺在了土炕上。
过了几个时辰,我的眼睛猛然畅亮了。屋里的灯亮了,天黑了。母亲看见我醒了。高兴地给我端上了一大碗荷包蛋,撒了一大把糖。
我饿美了。顾不得说什么,吃饱了再说。
之后,母亲问我还往外面跑不?我说,不了,妈。我再也不跑了。母亲说,差点没了你的命,本来生你就想着你哥将来有帮手。母亲含泪而泣!
或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许,什么都不是!
我怀念在小院生活的六年时光,随后我跟着父亲到了甘肃念书。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在不停歇的创伤教育中向前,再向前!我也不例外。在我离别故土时,母亲从后院的地里给我掬了一手心黄土,装在了一个小袋子里。母亲说,离家的孩子都要经历水土不服,若有拉肚子的情况,将这里面的黄土给水里撒一点,就有了味道。专治水土不服的妙方,也是中国人传统社会里离别思念故土的一种寄托。这是我跟随父亲到甘肃念书前,母亲为我送上的一份中国人的别离大礼。
我家老屋的初具规模令村里人对我家刮目相看。我的父亲和母亲从大家庭里分家没有拿一根筷子。父亲从村里要了这块宅基地,母亲从三王村的娘家拿回了我外婆给的一点钱。这一个廊房和两间厢房,还有收拾得整齐的院落就大功告成了。我就出生在老屋北厢房的土炕上。早上母亲羊水破了,父亲满村找接生婆都没有找到,索性父亲就用剪棉花的剪子帮我剪下了连接母亲的脐带。父亲接生了我。
北厢房门口的是石墩旁就是我家吃水用的压水井。关中地区地表水浅,我们通过手动的这个简易的压水装置,就可以把地下水挤压上来饮用。后来由于工业污染水源地,水质变了,水位下降了,再也压不出来水了。从此,压水井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人们通过摇辘汲取到深水井里的水解渴,而深水井,村头仅有一口深水井。父亲舀上来两铁桶水,用扁担挑回家放置到陶缸里。我家的陶缸是从陕西铜川窑上买来的,我们叫这种大的陶缸为海子。我家的海子就在厨房的案板旁。我家厨房里的灶台都是土和砖头垒的,有木制的风箱,我曾经使劲地来回地抽拉过,累了就不再感觉好玩了。母亲拉风箱掌握了匀速,手劲来回很轻盈。我对这种木制的大风箱原理很好奇,探着小小脑袋想看明白风箱里到底有什么转动让风鼓动了起来,又很听话地将风吹进灶盘里。可惜,没有人教我看明白。我自己动手来吧!正当我要去破坏时,母亲看懂了我的想法,说拆了就用不了,还要找人维修。我就停止了这样的行动计划。我不是专家,但是我想当专家的梦想由此点燃了。
小院里的梧桐树,到了秋天,落叶满地。母亲和我就开始了打扫,我们把落叶扫在一起,当成垃圾倒掉了。我捡起梧桐叶子戴在小小脑袋上给母亲看。母亲笑了,说我有创意。我问母亲,美不美!母亲说,不怎么美!我再没有继续。我把母亲的雪花膏给自己抹了一脸,问母亲香不香,母亲说,不香,光臭美啊!我知道母亲为什么不说美,而说不怎么美!母亲希望男孩子的我就要有一个男人样。
冬天的严寒还是让我感受到了无聊,就想着点火取暖。引火烧身的事情还是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发生了。我把父亲做实验用的酒精瓶里酒精倒在了盘子里点着了。我看到了蓝色火焰,我感到了火焰的炽热。当酒精燃烧尽了,盘子烫得拿不到手里。我就是去用手拿,被烫伤了。手指被烫得红肿,像刚刚掀了锅的馒头,鼓鼓地。我二姐让我母亲给痛打了一顿。原因是没有看好我。我离开了我二姐的视线。我是自己要这么干的。酒精瓶放在堂屋西边小屋的格挡里的桌子上。我站在木凳上,取了下来,得意洋洋!我要学着父亲做实验。我曾经看到过父亲把酒精倒在吃饭的瓷碗里,点燃。当蓝色的火焰在烈烈地燃烧时,父亲的手指就会蘸着正在剧烈运动和分解的酒精往小腿根上擦拭,反反复复地几个回合。我能看到酒精中蓝色的火焰快速从碗中央传递到了父亲的小腿上,继续地燃烧,直到在瞬间熄灭!我看到了惊险,我看到了好玩。我依然保持了对新事物的好奇心。
在一次次地叫醒我的人生路途上,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痛。我左边眉毛上永远地留下了一道疤痕。这个疤痕就是不听大人话的教训。我用镰刀割麦,在麦地里弯腰割麦子,额头不小心触碰到镰刀的刀柄上,立马就从额头眉毛处冒出了一股子鲜艳的血,我尝试用干土耨成细面面抹在伤口上止血。效果不是很好,就哭喊着招致大人们放下手里的活,把我抱到了村子卫生室包扎伤口。大夫是一位男性,母亲让我叫几大,我没有叫。我感觉叫大很怪,叫叔叔即可。大夫包扎完后,给了我一颗糖吃。我永生难忘!但是伤口拆线时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那时,农村的医疗水平有限,没有疤痕膏。为此,我也埋怨过大人们没有照看好我,还与我二姐关系一度非常紧张,直到今日,过去的一切似乎并没有完全的过去。我二姐说我,雄娃,你还记得。我低头不语。
全家人围着小圆桌吃饭,我有专门的瓷碗吃饭,是洋瓷碗。这个碗,我至今保留着。我这个碗里,可以盛面汤,也可以放鸡腿。一般情况下,我的碗里就是玉米榛子,稠糊地搅不开,母亲给我的玉米榛子上放点胡萝卜丝,还有肉菜。我在四岁之前,是没有土地的。我是靠我家养猪给的自留地打的粮食长大。四岁之后,村里才给我有了土地。
三道门的记忆对于我来讲,是那么地明显。我家老屋有三道门,大门是木门,有门槛。其他的两道门,是铁门,没有门槛,对我来讲,畅通无阻。我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娃娃,白天不出大门,就在后院里的两道门来回奔跑和穿梭。我感觉到了无限的自由和惬意。饿了吃,饱了就耍,想尿就对着猪圈的石槽尿,专门让猪来品味我的尿味。吃饱了的我是自由胡乱地拉便便!我不去后院外面的旱厕。我怕把我掉进粪坑里。我听见大人们上厕所都是来去匆匆,而我也一样。我就在后院猪圈周围的空地很随意地拉大便。有时拉完了,还观察一番。父亲从棉花地摘棉花回来用铁锨,铲一点灶灰,将我拉的东西覆盖上,再用力地一铲,走到后院,扔到后院旱厕的粪堆堆上。我拉的东西与大人们拉的又一次回归到了一起。每年都会把这些粪用架子车拉到地里当肥料喂给了麦苗苗吃。
自从上次马车事件发生后,母亲让我二姐专门照看我。我一旦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母亲首先会找我二姐的麻烦,接下来才会收拾不听话的我。因此,为了减轻母亲对我二姐的惩罚,我听话了很多。我不再想着迈开腿跑到外面去。我就在小院里欺负黑狗。黑狗,走着瞧吧!我挥舞着父亲的裤腰带满院子里追着敲打黑狗。黑狗前面跑,我在后面追着。黑狗跑得稍慢点,裤腰带的鞭子就会落在黑狗的身上,黑狗就会发出一声尖叫。黑狗不敢咬我,只能忍受我的折磨。我听到了黑狗的叫声,感到了一种快乐,也是一种无知。
黑狗来我家有一段时间了,按照狗的生命计算公式,黑狗应当是处于青壮年期,正是雄性激素丰富和洋溢的时候。我和黑狗在不断地厮杀中建立了很棒的友谊。我吃一口好吃的,下一口就给了黑狗。我在吃这一口好吃的时候,黑狗就端坐在我身旁,两只眼睛瞪大了,盯着我的手里的东西,随着吃的东西进了我的嘴里,黑狗用舌头把自己的嘴抿一下,有时专门把舌头伸出来,再转一圈,舔自己的上嘴唇。我高兴了,给黑狗。我不高兴,就不给。黑狗没有办法,在我面前转来转去,使劲地摇晃着尾巴。其实,从黑狗身上,我能看懂很多问题。我不给黑狗,黑狗就跟前跟后的,给我献媚。我能感觉到来自一只小狗对主人的殷勤。我就摸着黑狗的头,说能让我骑一下不?黑狗静静地蹲了下来,四条腿都平展地伸开了,我迫不及待地顺势就跨在了黑狗的脊梁上。我趴在了黑狗身上,说走吧!黑狗缓缓地站立了起来,怕把我摔下来,慢慢地朝前走。我得意地笑了。就这样,我在黑狗身上骑着玩已经是家常便饭。对于我与黑狗都习以为常。想到我骑着黑狗在村子里的马路上放飞梦想,我怎么都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是一件不幸的事情。说来是这样的。因为我骑着黑狗在马路上穿行,所以说难免见到了行人或车辆,就要避让。黑狗的交通意识很不够,我呐,又不是懂事的人。有一天,黑狗驮着我撞了人。黑狗狂吠了几声,吓坏了人家的小孩。因此,人家大人就仇视开了黑狗。他们不喜欢我只能是不喜欢,对黑狗就不同了。他们下毒手了。黑狗因为白天是拴在门外狗窝里,黑狗吃东西都是窝前放了一个饭盆。人家下毒了,黑狗吃了后就呕吐。黑狗几天不吃东西。我们看到了眼里,心里着急。就这样过了几天,黑狗精神状态极差,只能静静地卧在狗窝里,动弹不得。晚上,我让黑狗睡在了堂屋小圆桌下面。就这样又过了几天,黑狗没有要转好的一点点迹象。母亲也着急,找了镇上的兽医来看。因为那会儿,父亲平反复职到原单位上班。请来的兽医用听诊器按着黑狗的胃部测量了一番,摇着头给母亲说,黑狗毕了(不行了,完了的意思)。人家下毒很重,通过给黑狗喝水排毒太慢了,毒素已经扩散了。再加上农忙,没有时间及时就医。我是与黑狗在一起,陪伴黑狗到咽下最后一口气,黑狗就平躺在我家小圆桌下面。
黑狗说走就走了。母亲在村子里扯开嗓子骂了几天。每次,我都跟着母亲,听到了母亲发自内心对于毒死我家黑狗的小人的愤怒和厌恶。
黑狗的葬礼是母亲举行的,用一块白布将黑狗的遗体裹了一圈,装进了一个大纸盒里,放在了架子车上,拉到了冶峪河,顺着河水流到了三原,进了清峪河,再融入到了渭河,接下来再到了黄河,终于用一生对我家的爱拥抱到了母亲河了,到最后汇入了大海求得永生!
黑狗在我人生成长中刻骨铭心,我送别了黑狗,知道了世间有了一个词,就是坏人。母亲的发泄让我知道受伤后的自愈要有一个过程。母亲对黑狗也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对我来讲,失去了一个好伙伴!
河流,在我的心中也是伟大的。因此,我从小迈门槛的记忆也是非常惊人。而河流给我的教育也是深刻的。
冶峪河,离我家就二里地的路程。我自从离别了黑狗后,晚上睡觉总还能梦见黑狗。我给母亲说,有空了,我们再去河边看看黑狗!我说,黑狗还在那里等着我。母亲说,黑狗不在了。
我并没有去反驳母亲,而是用行动证明我对黑狗的一种别样的思念。我出发了。
清晨,吃完饭。我躲开了二姐的视线。我轻松地在大门没有关上时,就溜了出来。我为自己感到无比的自豪和骄傲!因为我要找回黑狗。或许,真的像母亲说的,黑狗不在了,那么黑狗去了哪里。我要找到答案。出了村子,我就一路小跑。别提有多痛快!为了我的疯狂,干杯!
眼前是一线天的水,流向了东边。正在夏水喷涌之时,上游的水库也开闸了。我看到了好多冲刷到这里的残枝败叶,还有生活垃圾被夹裹而来,还有西瓜皮顺水漂洋过海来到这里。
我想游过去,到河对岸去!
我脑海里全是我要游过去!我一定要游过去!我当时就没有想着怎么游回来。河水的湍急让我打消了这个奇妙的幻觉和梦想。
我把裤子给脱了,但是后来又穿上了。我内心里还是在激烈地斗争。我到底是要不要游过去?我能行吗?
一个大早上,母亲在家里没有找到我。母亲心里急得团团转转。母亲下了命令:全家到处给我找,一定要找到,雄娃!
母亲先是问我二姐。我二姐说,一直在她旁边玩着呢。突然,不见了。母亲问我二姐时,手里的扫把已经高高地举起来了。还没有等我二姐说完话,紧接着的就能听到母亲痛打在我二姐身上的啪啪声。我大姐就哭着劝母亲,别打了,赶紧找人。
我哥骑着自行车负责到外面找。
我大姐是村子里找。
我二姐是在村子里的地里面找。
在家里,母亲气得已经坐在木凳上起不来了,眼泪哭干了!
大概找了有半小时,还是没有找到我。母亲说,雄娃会不会去河边。我哥说,找找看吧!
我见到我哥是中午了。
我在河边,一个人玩。我还不想急着回家,因为我回去了,还是没有黑狗陪我。
我哥把我一把从地上抓起来,放在自行车的后椅架上。对我瞪着眼说,看回去了,妈咋收拾你!
我吓坏了。我说,我来前说过,要来这里看看黑狗!
我哥和我没有第二句话,想拧我耳朵,我没有让拧,我哥就放弃了。
进了家门。我哭着扑到母亲怀里。
母亲愤怒地朝我吼道:我没你这儿子。
说着就把我用绳子捆绑在了小院梧桐树上。我哭啊!我哭啊!我大姐,我二姐,还有我哥,没有一个人敢来给我松绑。母亲坐在北厢房的屋檐下,气得肚子胀了起来。我看着母亲,不知道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是道歉,我也不知道仅仅是一个道歉的事情吗?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好像我不懂。母亲没有说话,我哥给母亲端来了白开水。母亲一口都没有喝。母亲唠叨着说,你不听话,你不听话。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给你爸咋交代啊!
母亲一直陪着我到傍晚。全家人饿了一整天。没有人去做饭,都围着我和母亲。母亲气得说,谁都不能喊饿,要让你们记住今天。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人命关天,你们懂不?我心里急着想从梧桐树上下来,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都行。母亲问我,还跑不?我说不跑了。母亲说,这是第几回了。我说没有下一回了。母亲没有再说话。
大姐看饿得都差不多了,低声问母亲晚上吃啥饭?母亲瞪了大姐一眼。大姐知道怎么回事情了。就到了厨房做饭了。我哥和我二姐还陪着母亲说话。
晚饭好了。母亲和我哥,大姐和二姐都围着小圆桌在堂屋的门道吃饭。我在梧桐树上被绳子绑得紧紧的,是母亲绑的,谁也不敢去解绳子。我一直在树上,我除了开始的几声哭泣之外,其他的时间都在思索怎么从树上下来。办法总比困难多。我是不是这样想的,我不知道。
时间一秒一秒地溜了过去,母亲吃完了饭。摇着扇子走到我面前,问我饿不?我说饿。母亲说,给你松绑下来,吃了饭好好睡一觉吧!
我眼眶里满含泪水。
母亲给我解下了捆在身体上的绳子。我记得当时,有相当长的时间,对母亲不想说话,每次,都是母亲来找我说话。我变得有点沉默。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抗母亲。
母亲在以后的日子里很少提及这件事情。但是我一直记得母亲把我绑在了梧桐树上,事后又帮我解开。母亲再没有多说话,母亲心里痛。母亲想让我明白:珍爱生命!
这是我的小院时光中最值得怀念的一个碎片。我没有要得意的,但是我曾经的确是不那么地可爱!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人生四时也恰如一年的忙碌。我的小院时光让我倍感珍惜。但是我还是离开了小院到了外地读书。故此,我的笔名离原。也可以理解为我离开了我原来的土地,离开了关中平原,离开了黄土高原。怎么理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从这个小院到了另一个小院。两个小院的风格不同,给予我的养分也不同。谁会知道我终于又回到了从前的小院。这份欣喜和欢欣从未有过。暂且将另一个小院大概白描几笔。
到了外地读书,起初是在父亲工作的单位大院里,住着办公用房。后来新建了单位的家属院,父亲就申请了一套小院子,没有产权,就是单位里不多的几位有资格的可以享用。这个小院是一间半房间,两家人共同走一个大门。后来邻居李伯伯自建了小庭院搬走了,我家把李伯伯家在单位地皮上盖的厨房花了三百元购置下来,同时就占有了李伯伯家原来的一间半房子。因为我们两家是在一个小院里,共同走着一个大门。这个价钱在当时,厨房确实卖的贵了些,我们因为占有另一间半(原来李伯伯家的一间半),所以说,李伯伯占了便宜。多年以后,再说起这事情,我们家人都感觉吃了亏,关系归关系,金钱归金钱。厨房是三合板做的木门,一扇窗,是半坡水盖的瓦房,土坯房。为这事情,母亲和父亲吵了很多次架。父亲说,我们不买,别人就买了,很自然,一间半的房子,我们拿不到。当时,我家孩子多,确实需要房子来住。单位里不可能再给分房子了。只能自己想办法。就等于是我们掏了钱,名义上买了厨房,实际上是无偿的住了李伯伯家原来分配的房子。不过,这话没有这么说,是我的理解。我家人也没有明确说。这间厨房后来塌了,也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给发生了。厨房的后背墙的地基部分出现了侵蚀,再经过厨房后背墙下有个排水渠常年渗水,砖垒的地基不稳,整个后背墙就倒了。我家就在厨房对面的一块空地上自建了一间砖头从地基到房顶的砖头房子,是半坡水的瓦房。我在这间新建的厨房里开办过英语补课班。新建的厨房面朝东方,紫气东来。门窗都是好木头做的,窗子是木质玻璃窗户。这三间房,东边是客厅,一间。中间是一间,隔成了两个小房子,我住了一小间,另一小间住了父亲和母亲。西边的一间是两个姐姐在住。我哥那会儿已经回了陕西工作。客厅里有了沙发、电视,还有取暖用的火炉子,架了长长地出烟囱,伸到了房门外边。我的房间有木质的床,没有土炕了。父亲和母亲在小房间里继续给自己建的是土炕,但是土炕没有了填柴火的地方,只是土炕,没有了取暖的功能。两个姐姐住的是双人床,是木质的,床板都是厚厚的。不同的是我的书桌上有了宝石花的收录机,有了专门的书柜,里面有我喜欢读的书,还有好吃的东西,再也不用母亲替我收藏了。我也慢慢地长大了,烦恼也比过去多了些。所以说,在这个小院里,伴随我的是青春期的成长,无忧无虑的童年的那份快乐几乎没有了。这个小院里,有一间小房子专门堆放着烧饭用的炭。这种炭烧起来很火力猛,叫什么钢炭。
在甘肃这个小院里生活的时间不短,大概五年的光景。这个小院里,坐北朝南的房子一排,东西走向的布局。大门朝南开,家属院的门朝东开,出了我家的门,还有一段窄巷子,走出去再走出家属院的大门。卫生间是家属院共用的,整个后滩巷的来来往往的都共同享用着单位的卫生间。出了家属院的大门,对面就是淀粉厂的排污渠,在渠口总能看到当地老百姓用铁桶子舀淀粉水的分流出的废弃渣水。把这种水过滤和沉淀后喂猪。后来渠口封堵了,当地老百姓就在渠口下面又深挖一米,再封堵,又深挖出新的取水口子。直到淀粉厂停产,再没有人去挖渠口取废渣水了。总之,在小院里,父亲和母亲种植了花花草草,还有葡萄、西红柿、黄瓜等新入选到大西北的品种。
每年的寒暑假,我又回到了我家老屋的小院,姑且让我自豪一下,老屋小院是我心中的百草园。在我参加工作后,我很多次地再回到了我家老屋的小院。每一次,都深深地牵引着我梦回到了从前。从前的美好,再也回不来了。各样的心烦意乱都不曾让我放下对老屋小院的回忆。那里有着我对未来的各样的奇思妙想,还有对人生的几多思考。
还是回到我童年的小院吧!每到收获的季节,母亲都要张罗着为我们吃点好吃的,改善生活。因为我们在老屋的小院生活是困顿的。我小时候特别地消瘦,始终就没有长胖。母亲养了鸡,鸡蛋为我们增加基本的营养。母亲养了猪,过年宰的年猪肉能保证我们家吃好几个月,还用来送亲戚朋友。一切,都是自给自足的经济循环。有点对外交易的就是鸡蛋,还有后院里种的蔬菜、瓜果。还有交了公粮后剩下的够我们一家人一年基本的日常生活面粉。我家种的玉米基本上不吃,都交了公粮,还有棉花。
盛夏的火焰烧到了虎口囤粮。我们割麦子,人手根本不够,就到街道去请外地来三秦大地割麦子的麦客。母亲做好饭菜,他们收工后就坐在我家厢房的屋檐下的台阶上,吃着燃面,还有蒜瓣,还有凉菜。临行时,母亲为他们开了工钱,还有我家后院里种的新鲜蔬菜。
山不在高,惟吾德馨!
我家老屋小院里,我舅爷来住过,我舅爷爱喝酒,喝了酒就喜欢逗我玩。我至今仍记得我舅爷叫的声音,那么慈祥。
我蒲城的王叔叔,在我家住过,他用地道的关中方言叫我,依然是那么浓烈,充满了一股子男人味,我在电话里有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我想哭!他在退休后,专程到我家老屋看望父亲。他做着一手好菜,是个好厨师,尤其是羊肉泡馍让人嘴馋啊!
三原谢叔叔和支叔叔都来过我家老屋的小院做客。支叔叔第一次骑自行车到了村子里,打听父亲住哪一家?引得村人议论父亲又咋了。父亲说,我能咋,我还是我!有些气愤的话,父亲没有再说。因为支叔叔来村里戴着军帽穿着军装,把村里人吓坏了,以为我父亲有怎么了。我爷爷和我奶奶也冷出了一身汗!
在父亲和母亲养老老屋小院时,我有空就带着轩大侠,我儿子回家看望老人。轩大侠在我曾经戏耍的后院开心,我回忆到了曾经的我也在这里搭台唱戏,那会儿,我爱听收音机里的秦腔戏曲。
父亲和母亲相继离开了我们,我们将在地下与亲人们相见。故乡埋下了我的祖先,一次次地回望和张望,是为了不能忘怀的先人的恩德和基业。感恩祖先给我们铺就了未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