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说的不说
最近几年,领导在单位会议上总爱讲的话是,不该说的不说!不该说什么,领导却从来没有具体说过,好似职工都早已知道的样子。
不该说的是什么呢?有一次,我有意去问单位年长的同事,然后又去问刚入职不到半年的同事。结果无论是年长的同事,还是年轻的同事,回答我时却都瞪大了双眼,年老的同事还摸着我的头竟问我是不是近期发高烧烧坏了大脑。
他们的回答,可以说是殊途同归,意思完全一样!一言以蔽之,不该说的话,就是不说领导,不说单位,不说执政党,不说社会。再明白点讲,就是不说领导的不好,不说单位的不好,不说执政党的不好,不说社会的不好。如通俗点讲,就是不骂领导,不骂单位,不骂执政党,不骂社会。当然,不该说的不说,换个角度讲,就是言行与领导要始终保持一致。
与领导保持一致,好处我们就不再多赘述。概括地讲,至少能说明领导时时处处为大家着想而深受大家的拥护,或者说能够全面体现出大家顾全大局团结一致。总之,这不但有利于稳定,也有利于发展。可问题是,与领导一味人为地保持所谓的一致,有没有弊端,有没有危害?
古人不是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吗?党中央国务院不是三令五申禁止各地方搞一言堂吗?民主集中制是我党组织和领导的根本制度,而少数服从多数原则不是民主集中最重要的一环吗?可见,从古至今,没有谁倡导让人不说话,相反,都在主张对待说话人的态度,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为什么言者要无罪呢?翻开中外历史,我们不难发现,真相真理却时常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而大多数人都有着从众心理,人云亦云,不能坚持自己,不想坚持自己,也不敢坚持自己。不提秦朝的指鹿为马,单说二战修飞机。为了加强对战机的防护,英美军方调查了作战后幸存飞机上弹痕的分布,决定哪里弹痕多就加强哪里。可统计学家沃德却力排众议,指出更应该注意弹痕少的部位,因为这些部位受到重创的战机,很难有机会返航,而这部分数据被忽略了。后来事实证明,沃德是正确的。
可以说,能听沃德先生的意见,是集体的幸运,是真理的胜利。幸亏在这样的事情上没有采用举手表决。真理常常先为少数人所掌握,只是多数人,要留给他们机会。我们不忘三门峡水库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折腾了30年,最终却不得不回到原点——力争变成无库自然状态!
实际上,三门峡水库在修建之初就有反对的声音,当人大报告把修建上升到政治高度,提出“黄河清,圣人出。圣人出而天下治”后,即便原先对工程持反对意见的人也只有噤若寒蝉,决议的结果是全体人大代表一致举手通过。遗憾的是,正如梁思成挡不住北京城墙被拆的厄运一样,黄万里也拦不下三门峡工程的上马。但黄万里却因为全面否定苏联专家《三门峡工程初步设计要点》,并指名道姓说邓子恢副总理的人大报告“不正确”而被打成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开始了他漫长的22年右派生涯……
是痛定思痛后的吃一堑长一智,还是痛定思痛后的明哲保身?事实是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人却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不是三缄其口,就是避轻就虚,或者答非所问,或者隔靴搔痒,或者画饼充饥。问之,信任你的会讲,当下说了与不说有何区别?不信任你的会云,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无庸置疑,《红楼梦》中有《易》,有淫,有缠绵,有排满,有宫闱秘事,但有个主流。话也说过来,天下的任何事情,都有其主次,都有其轻重,如果我们考虑到能让大多数人受益或者满意,那就认为是正确的,就是我们需要尽力去做的!
时下,的确在某些部门某些行业,普通人对于有些事情说了与没有说,在暂时的结果上可能区别不大,但从长远的感受和影响来说肯定是不一样的,对工作态度的发展也是不一样的。外国有个故事,说一位画家,画了画总爱把它摆在路边,让路人对画提意见。一个鞋匠见了画中的鞋子,说这鞋子画得有问题。藏在画作后面的画家立即站起身来,认真聆听鞋匠的意见,并准备认真修改画作。鞋匠见他的意见得到尊重,便又提出了画作中帽子画得有问题。画家说,您还是说鞋子吧!
在鞋子方面,鞋匠是专家。在帽子方面,未必是。帽子的问题,最好由制帽师来说最好。所以,发出的声音永远是有用的,只要我们能够俯下身子学会聆听,学会甄别。
李文亮医生曾言,一个健康的社会不应该只有一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