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湖上。柔和的碧空,笼罩着河水和绿草的宁静。首季的乡野,好一派“春山如黛草如烟”的景象。
大雁已经上了往北迁徙的旅途。
空气中充溢着春天的气息,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独自走在软绵绵的、葱郁的、袒露而又静穆的草洲上。没有什么目的,只想在洪水泛滥之前,呼吸这片空旷、辽阔、静谧的自然环境的新鲜空气。这里,我把秩序和规矩留给别人去说。
眼前平坦的绿洲,使我的心绪变得难以言语的宁静。这种宁静主宰了我。
此时,我的心情很爽、很轻松、很自由、很愉快。此刻,我觉得以往生活中的梦、盼、忙、难、累、谎、奸、争、怨,都是那么不足为道,那么乏味。这时候,即使有人给我讲陈世美、潘金莲的故事,也不会让我憎恶……此刻我不需要听任何故事,只需要置身于这宁静、空旷的白昼的王国里,享受这朝气蓬勃初春的阳光之美,出自内心愉快来充实这宁静的美。
二
白昼。光影在树叶上流动。我身体正在沐浴着湖上阳光,享受着暖暖的微风。这边学习太公钓鱼,那边在胡思乱想。
吾系老朽,不再有野心。想想过往,心下不禁顿觉人生虽美好,却感友谊不常在、盛筵不再续之戚。
有时候,人在静时,颇有孤独感,难免产生悲天悯人之怀,又仿佛有一种饱含生活酸楚难以控制地涌上心头。
人生,缩小到一个人身上,由生到死,原来就这么简单。在此过程,总想着掌握别人,掌握自己的命运,可是命运的虚影,又常常被嘲弄。
人有文过饰非的毛病,明明是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有限而失败的事情,总是将失败的原因推给命运去负责。
人生中,无数大大小小的机遇,抓住或抓不住都不是自己说了算。根据我的生活经验,虽然万事皆有命,半点不由人的说法过于悲观,但世事难料却是人的短板。即便有些人凭机遇上了青云,而另一些人有可能凭机遇失去了身份。许多不在意料中的事,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天意。机遇同命运纠缠,不为人的意志而转移。
既然命运无法改,未来不可知,那就抱着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希望,过好春夏秋冬的日子。有人说,机遇是碰巧。而主观与客观又那么广远而微妙,终究还是: 谁也无法跳出因果规律之外。
三
以往。见过僧人和尼姑,他们那不冷不热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或许我们缺乏对他们生活的了解,更不懂得他们的内心,以为他们没有喜怒哀乐。不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对天气,对人,对景色,对神明,对美,对丑,爱和恨以及不和谐都写在脸上。
近年来,我独来独往,常面水钓鱼,渐渐对风平浪静而钟情。从而远离那除了伤害自己而对其他不起任何作用的怨恨。当我们从经历中学习了成熟和稳重,就懂得,对待生活,就得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想找奇迹,没门;想逃避,也没门。若果懂得平平淡淡是生活的本质,就会觉得空气是欢畅的,光的飘浮是微妙的。在美好与糟糕中保持平衡。面水的日子久了,因平衡而平静,我的心情也如僧人那平静的脸。
四
时间在飞奔。而我将它消磨在洗衣弄饭之类的琐事上面了。刚刚洗完菜,又要切菜和准备各种各样炒菜的调料。
每天都这样。不论是否受过教育和干什么工作,衣食住行是每个人的基本生活条件。
我们生活在匆匆忙忙的人们中间,这些,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在我面前,仿佛没有什么新鲜的事物让我惊艳。人,田野,街道,树木,季节,即便四季变化,却也依旧。
我被时代抛在后面,和大量的孤独和寂寞在一起。像河流中的云和树的倒影不是云和树一样在水中飘忽。
以前这样的时刻我会写诗,但现在我却感到遗憾和忧郁。
有时,很无聊。看看手机里的垃圾短剧,剧里的谎言,粗话,脏话,咒骂,一地不堪入耳的猥亵之词污染耳目。于是,我把心放在别处。
五
我把垂钓比作坐禅。虽然牵强,却也相似。
面水,坐上几小时,像坐禅一样,只是没有念叨阿弥陀佛而已。
鱼不咬饵,静静看着浮漂,眼前的其它我视若无睹,思绪却飘游在河流之上的广阔的文化背景里。
日久,不知不觉修成了一颗不急不躁的平常心,再也不眼红别人的钱包,不去嫉妒别人的官运和桃花运了。难怪祖先说,钓鱼养性呢。剔去了俗气,远离了争吵。偶尔还会流出一点点人生感悟。
以前,在作文里,我们描写过老人的那些“步履蹒跚”、“满脸皱褶”、“秃顶光头〞、“老气横秋”、“佝偻龙钟”等词汇,转眼之间,一一应验,全都写在自己身上了。既然改变不了岁月沧桑,但人还是要活出点精神来的。虽然再也没有能力赚得吆喝,那就在剩下的日子对这个世界用自己的目光表示感激之情吧。
这样一来,捕捉闪耀瞬间的慈悲和智慧,是不是有点禅味?当然,作为一个普通人,修仙也好,悟禅也罢,找一条通往内心的路,释放情绪,修炼自己言行总是好的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越老越喜欢具有玄学色彩的东西。原来,心是万物之源,万物随心而动。
原先,我对生活具有广泛兴趣,小及日常琐事,大至天理人道。从不嫌麻烦。
步入老年后,朋友少了,俗事少了,情趣少了,所涉的领域少了;渐渐发现,对于佛系,我思想上常蒙上恍兮惚兮的神秘感,虽然不能悟出其中玄机,但我明白,贪婪是个洞窟,无底。自然快乐,才是精神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