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晚上,睡觉时将手表顺手塞在枕头下面,和妻子孩子睡前说笑了半天,正在迷迷糊糊之中,妻子在我的耳旁轻轻说“你听,什么在响”,起初也并没有在意,直到后来妻子又问。才打起精神细细听来,那不正是手表的声音吗,细小的声音,“铮”、“铮”、“铮”响个不停。专注的听着枕头下传来的细小的声音,睡意竟渐渐全无。
记忆中的钟表声一直停留在那时候爷爷房子里面的桌子上的座钟(后来才知道那种钟叫做座钟)。只记得那个座钟每到一个整点的时候都会按照整点的数响几下,“铛”、“铛”、“铛”时至今日想起,那清脆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麦黄六月,中午天气炎热,辛勤劳作了一天的大人们在门前榕树的阴凉下吃着西瓜休息时,“铛”“铛”“铛”的声音从爷爷的房子里传出来的时候,几个男性父辈仿佛听到号令一样起身饲养家畜,几个女性父辈按时拉响“风匣”为一家人做饭。往日的时光总是那么的静谧安好。
座钟端端正正的放在奶奶擦拭的泛着紫红色光泽的桌子中央,像一个矩形的木匣子,前边的玻璃门上画着图案,打开前面的玻璃门里面就是针表盘,针表盘上有两个小孔,后来才知道那是上发条的孔,在针表盘的下方是一个钟摆,不知疲倦的一直在左右摇摆。在表箱的最上面有两个圆形的立柱,黑黑的,圆圆的显得是那么精神。当然最好看的莫过于表箱最中央那匹奔腾的铜奔马,夏天铜奔马上会留下些许苍蝇屎,一点一点黑黑的,但是那也留的时间不长,勤劳的奶奶总是在第一时间将铜奔马擦拭干净,一直想拿下来玩,怯于大人的责骂只能远远的看着。
我们几个堂兄弟年龄相差不大,小时候是不离不弃的小玩伴,那时候的我们盯着爷爷房子里桌子上的座钟,总是争论不休,不过,最后一致认为,那个座钟里面一定住着一个小小人,每到准点的时候,都是这个小小人在里面敲钟,不然怎么能发出“铛”“铛”“铛”的响声呢。我们几个那时候最爱抢着给座钟上发条,打开座钟的玻璃门,下面放着一个“T”形的钥匙,将圆孔对准,往右拧3圈,多一圈不行,少一圈不行,我们在上发条,那时候爷爷奶奶总在边上盯着我们看,随时嘱咐我们。上完发条后,一定要将“T”形的钥匙,放在钟摆的右下角,这是雷打不动的动作。
后来听爷爷奶奶说那时候家里的第一个黑白电视和座钟是大爸爸去煤矿上班后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家里置办的买来的。在农村当时带个手表都是奢侈品的时代,黑白电视和的分量不言而喻,直到后来自己当了父母才知道那座钟滴答滴答的钟摆,一定是每时每刻敲在爷爷奶奶心头的思念与牵挂。以至于后来自己上班后每个月发工资后我总想给家里填个小物件,妻子总是一边支持,一边打趣的说,你总想把这个家填满。我想这大概就是父辈种在我们小辈心里的种子吧,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一家人,知足幸福的生活。
自打上了初中,就开始通校生的生活,需要骑自行车,起来的比较早,每当我出门的时候总是能听到爷爷房子里座钟敲响六声。后来上高中,大学,座钟的陪伴声越来越少。后来奶奶爷爷相继离世,座钟也渐渐老化,成了家中的摆件,失去了报时的作用。平日闲了去五爸爸家闲逛,总是经意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那座老座钟。往日的温情时光总是历历在目,五爸爸是个感性的人,我不敢将往日的时光提起,怕引的五爸爸泪花在眼睛里打转。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家中的老座钟,犹如一个时光旅者,在一直见证着我们,一直在看着我们成长,犹如我们至亲至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