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沿着吉安市美丽的后河绿廊,踏着铺满鹅卵石的林荫小道,一路意犹未尽地欣赏着两岸盛开的芙蓉花,特别是印照在 “半苏河”里那一簇簇一枚枚艳丽的倩影,贴着波光潾潾的水面,在秋的渲染下更显优雅和妩媚。
芙蓉花又名木芙蓉、拒霜花、木莲、地芙蓉、华木。喜温暖、湿润环境,不耐寒,忌干旱,耐水湿。对土壤要求不高,瘠薄土地亦可生长。是锦葵科、木槿属落叶灌木或小乔木。花朵开在枝端叶腋间属单生。花、叶均可入药,有清热解毒,消肿排脓,凉血止血的功效。木芙蓉还是成都市市花,其花语为纤细之美,代表着贞操、纯洁。
之前,我老家村庄原本是没有芙蓉花的,那是后来我二哥三四十年前在乌江中学读书时,有一年的春天,从学校剪了几条芙蓉枝回来,好奇地插在了村前塘边自家菜地的一个角落,也没经过什么复杂的培植,没成想到了第二年竟然长出了些许小小的嫩芽。
这便宣誓着芙蓉花就在家乡的村头巷尾“安营扎寨”了。它的萌芽似乎预言着我的二哥岚涛先生多年后的勤学苦研,终究成了我村开基以来第一个著书撰稿的文人。
芙蓉生命力特强,分枝也快,没过几年时间,那几条芙蓉枝已长成了一大丛,而且花儿越开越浓郁。母亲见它长势这么好,就有心剪掉一些偏枝再移插到别的菜地编成篱笆,用于防鸡堵鸭以免祸害菜呀谷呀什么。从此芙蓉枝立足一处则芬芳一寓,而且实用。后来村民们见了,也逐渐效仿。结果在我们村庄,一到这个时节,路边水稻田旁、临溪的菜园四周……一团团一片片,红的白的粉的,像恋情的蝴蝶、像羞涩的彩云,缠绵于缭绕的炊烟间和氤氲在温暖的霞光里,煞是成了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
芙蓉花虽然比牡丹“飘”得晚些,虽然没有牡丹的娇贵和高傲,但她不需园丁的辛劳侍候,她随遇而安的性情就彰显了朴实无华,更别提那些花呀草呀,秋风一袭来就显山露水般地消声匿迹,留给路者退避三舍的吟吟感伤。
她的韧性,几乎浓缩了春夏秋冬的典范。
芙蓉花不仅仅有着较高的观赏价值和药用价值,其实它还有着难得的食用价值,至少在我看来,但仅限于我等少数曾涉食群体。
记得那会儿,每到家乡割晚稻时节也正值芙蓉花盛开的时候,母亲每天一大早就会出门,不一会儿功夫却提着满满的一大竹圆篮子带露珠的芙蓉花回来,张罗着为家人的早餐忙开了。那阵子芙蓉花菜就是我们家最便捷最新颖最另类的美食了,虽然在他人看来可能不屑一顾,但经过母亲简单而又精心的巧作,她细致地用手撕开那一朵朵鲜嫩的花瓣漂洗过后,再添些切成小段的青椒清炒,待十分钟左右即可出锅摆上餐桌。那时无须也没有其它佐料调和,但其入口滑嫩还辣味十足,且带有一种特有的清香。每餐三钵四碗地,由于吃得次数多了,爱喝点水酒的父亲偶尔也会表露点不快意,因为这没法合意他下酒,但在母亲的解释之后,我们一家子还是吃得津津有味的。
说实在的,那些年月父母及年长的那些哥哥姐姐,为了日后我们能有所出息,为了供我们这些弟弟妹妹读书上学确实吃了不少苦头,节衣缩食,上山砍柴攒学费……至今还会有年岁大些的知情长辈们常唠着说,那会儿村里人盖一栋房子的费用还不及人家明善(我先父的名字)家买墨水的钱。
有一回,母亲告诉我说芙蓉花要是用面粉拌着油炸也很好吃,但那时面粉对我们家来说毕竟还算是奢侈品,而母亲又怎舍得如此败家(家乡常说的不会理财乱开消)。念念想想,此等香脆的“佳肴”还是多年后偶尔一次出差,在万安县夏造镇的一朋友家终于品尝到了,果真如母亲所说香脆的很。当时我真想向朋友索要一些带回去给母亲尝尝,可我又怕他笑话我说什么年代了,还作息这个哄小孩子的吃点。
记得那时,我也时常会去帮母亲摘些芙蓉花,但每当采到稀疏的最后一朵时,心头不由自主地掠过一抹无名的失意,不是惋惜少去了一道象征着一个季节的特殊菜肴,而是茫然面对一轮诗意的悄然滑离,我却无法挽留。
如今,芙蓉花已不再是我餐桌上的菜,它只是一页经历的缩写。但多愁善感的我,可如今却将如何回放,回放那些刻录了喜、怒、哀、乐的颤颤音符。
如今,年迈的老母亲依然习惯乐于剪着芙蓉枝编着篱笆守望那几垄家乡菜地,而芙蓉花俨然成了她最多的陪伴和牵挂。
如今,又见芙蓉花开,在心里,在梦里,迎着日益渐浓的秋意,更是娇艳且姹紫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