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金肖
网站用户
冯金肖
夕阳忽下中原去。
在一片萧条的暮色里，浓重的大雾开始弥漫，逐渐笼罩了这片古老的土地。
高大巍峨而又处处斑驳的宫殿里，一群古老民族的后裔仍纸醉金迷，沉溺着往昔的美梦。
可是夜尽了，光明并没有如期到来。
弥天的阴霾和雾气，笼罩了天地。伴随着凄风、苦雨、冰雪、寒霜，侵袭着这片古老的天地。这个古老的族群一片慌乱，他们仰头看天，充满了疑虑、惊恐、不安。
“冬天来的太快了！冬天来的太快了！”“这不是冬天！千年未有！这不是冬天！”“老天，请不要这样！请不要这样……嘶喊声、怨恨声、哭泣声交织在一起，男女老幼，一片混乱。
有人跪倒在地，匍匐祈祷……
有人以头撞墙，谩骂诅咒……
有人闷头回房，倒头便睡……
有人席地摆酒，哭泣痛饮……
一位歌者站了起来，他衣衫褴褛，面目憔悴，但眼睛里透着深邃与坚定。他望着无边的阴霾和雾气，站在冰霜冷雨里，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歌谣。
那是一部关于民族图腾的传说，可是人们已经快要把它遗忘了。
混乱开始短暂静寂，人们用惊愕的眼神看着这位歌者，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不要唱了！不要唱了！这样会触怒老天的！”“求你了，不要唱了！求你了……”“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的！”“都是你们这群人的原因，这是你们的罪过呀……”又是一片嘶喊声、怨恨声、怒骂声。
可是歌声并没有停息。那声音更加浑厚嘹亮，似乎要刺透无边的雾气和阴霾。
又一位歌者站了起来，开始一起向着无边的雾气和阴霾歌唱。他们的歌声开始在大地的上空回荡，高亢嘹亮，歌声里透着豪迈、悲愤、凄婉、决绝，又充满了无边的痛楚与忧患……
一群人冲上来开始撕扯歌者，诅咒着，怒骂着，拳打脚踢。歌者并不在意这些人们，他们的歌声没有停息。
又有几位歌者站了起来，他们的歌声不仅向着弥漫的阴霾与雾气，也深情地向着这群开始疯狂的人们。
一位歌者被踩在了人们的脚下，他的歌声没有停息；一位歌者被石块击中了额头，脸颊上流淌着血迹，他的歌声没有停息；一位歌者被胸口渗出殷红的血迹，訇然倒地，仍哼唱着最后一个音符……
人群更加混乱，显得开始有些疯狂。他们攻击着歌者，用脚踢，用手掐，用牙咬，可是歌声并没有停止。渐渐地，有些人开始安静下来，有些人开始小声跟着哼唱，有些年轻的后生，眼里放出了希望的光。
有的歌者唱着唱着，头发全白了；
有的歌者唱着唱着，眼睛成了枯洞；
有的歌者唱着唱着，吐了大口大口的血；
有的歌者唱着唱着，嘴巴仍翕张着，却成了一尊雕像；
……
有更多的人们开始安静下来了。他们倾听，他们开始小声吟唱；他们站了起来，汇集进歌者的行列；不断有年轻的后生站起来，他们开始学习这首古老的歌谣。他们的歌声虽显稚嫩，但更嘹亮，更充满了希望与力量。
他们向着无边的阴霾和雾气唱。他们向着凄风冷雨唱。他们向着泥泞和荆棘唱。他们向着哭泣的人们唱。他们向着沉睡的人们唱。他们向着怨恨的人们唱。
有的歌者倒下了。有的人站了起来，继续在传唱那首古老的歌谣。唱歌的人们越来愈多，歌声开始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回荡，回荡，回荡。
一唱就是百年。风雨沧桑，雾霾散尽。花开陌上，海晏河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