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雨蒙蒙。坐在信访办公室,连绵不断的雨丝如扯不断的线把我的思绪牵到了那年那月,还有那把伞。
那年夏天,初入职场不久的我,被安排到镇信访办任职。一天,我正专注地翻看着信访资料,“笃笃笃……”一阵轻缓而略带迟疑的敲门声突然传来。“请进”,我的声音刚落下,一位老人便站在了我的面前。一进门,老人便焦急地说:“同志,支部书记的兄弟侵占了俺的宅子,你们可得给管管啊!” 我打眼一看,原来是邻村田家庄的田老汉。只见他背有点儿驼,脸黑黝黝的,一道道皱纹像经过了岁月的雕刻似的。我赶忙站起来,示意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又给他递上一杯水,微笑着说:“大爷,您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田老汉长叹一声,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的声音因激动有些微微颤抖,眼里满是无奈、渴望与期待。我一边听,一边记录着关键信息。听田老汉讲完,我承诺:“大爷,您放心,我们一定深入调查,给您一个公平合理的说法。” 田老汉站起来,紧紧握着我的手,眼里带着祈求和恳切:“同志,一定给俺做主啊!” 我用力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六月的天,猴子的脸,说变就变。田老汉前脚刚走,雨,没打一声招呼,就哗哗下起来了。我心里一紧,寻思:这老天,还不得把田老汉淋成落汤鸡,或者淋出什么毛病来?一边想着,一边拿起雨伞,骑上自行车飞一般冲进了雨幕中。远远地,看见田老汉弓着背,吃力地骑着车。很快,我追上了他,大喊:“大爷,伞”。田老汉转过头,满脸的惊诧和感激,“我,你怎么……”不容多说,我固执地把伞塞进他的手里。返回办公室,我倒真的成了落汤鸡。
第二天一大早,踏着雨后的泥泞,我和土管所、司法所的同志一块儿去了田家庄。我们先是仔细勘查边界,挨家走访周围的邻居,耐心询问了解情况,认真记录每个细节。经过一番深入调查,事情真相大白,确实是支部书记的兄弟存在过错。接着,我们又找到支部书记,大叔长、大叔短,既讲理,又说法,苦口婆心,好话说尽。终于,支部书记松口了:“这事儿你们甭管了,包在我身上,放心吧!”
第三天,阳光灿烂。田老汉又到信访办公室来了,手里拿着我那把伞。他面带微笑,脸上洋溢着欣慰与感激,和我寒暄了又寒暄……
时光悄然流转。两年后,一个繁花似锦、蝶舞翩跹的春日,我结婚了,田老汉成了我的岳父。
这么多年来,那把伞,一直挂在我家的墙上。每当看到伞、想起伞,我的心中都满是感激。是伞给了我一个温暖和美的家,更给了我工作的动力,激励我一路前行。我喜欢伞,喜欢它铮铮的龙骨,喜欢它笔直的伞竿,更希欢它晴天遮阳、雨天挡雨,默默为人庇护。我喜欢伞,更愿意在工作与生活的舞台上,做个像伞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