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屈原的二十五章

献给屈原的二十五章

一

整个五月我都在恋爱

我爱你在楚辞里走动的声音

每一声，都有一个楚国

每一步，都像一次天问

二

手握楚辞

世界就变细了

细得连你的呼吸

都可以开一朵兰

三

水里有一个你

那里，你比水更清

橘中有一个你

那里，你比橘更坚贞

四

有没有一种更快地

抵达乐平里的方式?

那就写一首诗吧

写着写着，就到达了

五

我曾无数次到过乐平里

只有一次，我从一只鸟的眼睛里

看到过屈原

六

我和汩罗

彼此以水，相互喂养

我和乐平里

共沐橘的芬芳

我和你

在《离骚》里说地，谈天

一语千年

七

必须承认，是山鬼

增加了人的份量

是屈子，让整个五月

充满缠绕的气息

八

当这个世界还在犹疑

是屈原，用一连串天问

戳破了所有的秘密

九

今夜，让我守一轮明月

与屈原相视，对饮

以楚国的泪水下酒

也让我涉江而行在水里

濯一次足然后行吟

岸边踏起了九歌声

十

我想回到唐朝

用酒贿赂李太白

用他的诗复活屈原

我想回到汉朝

借太史公的笔

给屈原写封家乡书

十一

一年，又一年

乐平里的黄楝树在长高

高成了一树楚辞

十二

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读书洞

每个时代，都应该有一口照面井

十三

当所有人都说《离骚》

是铁屋中的呐喊时

我宁愿说它

是历史的一声叹息

十四

时代的铁，砸下来

砸出楚辞中的痛

时代的雪，落下来

成就了屈子的皓皓之白

十五

做不成屈原

就做渔父吧

十六

日里，也是风里雨里；

月里，也是夜里云里；

日月里，有大鸟飞来，又飞去

更有屈子风骚，悬着

十七

粽子的香，缭绕着一个屈原

龙舟的水，荡漾着一个屈原

端午的国，铭刻着一个屈原

十八

在楚辞里，我听到了

风声，水声，雷声，电声

在楚辞里，我听到了

暗笑声，啜泣声，喝斥声

在楚辞里，还听到了

留夷花开的声音和女媭的叮咛声

在楚辞里，屈原多像一个楚王

十九

隔着两千多年，我与屈原

在一卷离骚里相遇

香草如捻，美人如灯

照彻了楚的天空

二十

大抵浮生若梦

梦里有你，你在离骚里

以梦为马，远游

马蹄声，响彻了故都

二十一

沿着离骚的小道往里走

到处都是掉落的竹简

重新拼接，竟然是一卷南华

二十二

一株香草

在摇曳着她的腰

她不知道，三闾大夫

是她的根茎

二十三

二十四

朝饮坠露后，

木兰与九歌一起升起

夕餐落英时

秋菊与山鬼互为窈窕

二十五

整个五月我都在写诗

我还要请屈原

为每一首诗命名

其中有一首叫乐平里

（2022年5月21日夜作，22日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