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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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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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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去领略草色风情(原创)

春天来了,许多人为了赏花而走向户外,走进自然,其实,比鲜花更爽心的还有满目绿意盎然的草色。自春天扶着草的枝叶款款而来,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朦胧,由淡而浓的改变着大地的颜色开始,草就以万种风情铺设出春天的鲜艳盎然的底色。

万紫千红的鲜花固然让人流连,但总是短暂脆弱。毕竟“花无百日红”,不像小草朴素坚韧,久久地把绿色铺满大地,虽然“没有花香,没有树高”,但“草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正如人间烟火的繁花,靠芸芸众生支撑一样,大自然的绿意同样靠草色打底。这就是小草,平凡普通,随处可见,不管在什么地方,无论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广袤草原,还是人类耕种的田园,或是横亘大地上的山峦,从河谷到高原,有点阳光雨露就欣然葳蕤,野草都能以顽强的生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以无限的绿意和一片盎然,给大地万种风情。

草,虽没有鲜花那样的惊艳夺目、招蜂引蝶,却能在不经意处,在我们的眼前脚下,默默地生出意外的感动。我出生于农村,踩着泥土和野草成长,也许是因为很早就跟着父辈“除禾日当午” 的缘故,总痛恨田里的杂草怎么也锄不尽、拔不完,所以对草的丛生从无好感。但久别乡间,再回故里,漫步初春的田埂小路,看着路边挂着露珠的牵牛花、迎春花、一簇簇的雏菊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草,开着娇嫩艳丽的小花,淡淡的紫、柔柔的白、浅浅的黄、幽幽的蓝、深深的红,成堆的,零散的,看似无序的散落,却又如浑然天成的搭配,把整条小路打扮得画儿一般,清新淡雅、曲折委婉、层次分明。放眼望去,除了晴空白云、小河远山和成片的禾苗,脚下的草色分明也是一种独特而别致的风景。

草的风情从那些韵味十足的名字就开始动人了,只是因为过于卑微,而我们也习惯了漠视弱小,所以不屑于去了它们的名字,因而让很多变成了无名的小草。其实,像芸芸众生一样,每一种小草都有自己的名字,而且许多名字还非常好听。正如熟悉一个人从名字开始一样,了解一颗小草,也应该从名字开始,去了解一株植物的生命含义。我家里曾养过一盆名叫紫苏的草,叶阔如桃,绿中带紫,既可观赏,也能做菜,还可用于治风寒感冒、咳嗽等疾病,除此之外,光听这名字是不是很优雅。小时候,每个夏天我会在家乡沟梁塄坎上控草药,其中有一种细茎细叶,在草丛中很不起眼的,却有一个很励志的名字——远志。还有鸡肠菜,这种生命奇强,很难弄死的野草,乡下人以其铺散于地,形如一堆鸡肠而名。却不知道这种开着星星一样灿烂的小白花的小草,还有一个名字:繁缕。《本草纲目》里说:“此草茎蔓甚繁,中有一缕。故此得名。”古人能给一颗小草起这么一个雅致的名字,足见先贤们对自然万物的敬重。更多的如半夏、忘忧、剪秋、杜若、点地梅等等,谁能知道这些都是些野草的名字呢!

但好听的名字却改变不了卑微的命运。我们常常用一颗草来比喻弱小,其实在自然面前,在世界面前,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芸芸众生皆如草木,繁茂世界,你我不过也是其中一缕。

人类总是被名山大川、风景名胜折服,却懒得去了解一颗草。人类虽比小草强大,但在一些方面,比如名字,比起小草那些茂盛葳蕤又形象别致,顺口好听,有寓意,又清雅不俗的名字,太多人的名字难免功利和俗气。其实,由名字开始,重新认识无数我们以为无名的野草,窥探它们的前世今生,以及与我们生活的关系,就像了解一个人一样,总会有种种意外的惊喜和收获,那种如同捡到了散落人间的星星一样的愉悦之感会油然而生。小草的名字大多是随乡入俗,因地而名,同一颗小草,因生在不同的地方,也就有了不同的名字。有的简单形象直接明了、有的清贵不入俗流、有的优雅而有意境,无不恰如其分的蕴含或传递着它们形象特点、气味功能、生息繁衍等等信息,讲述着它们一路踏残雪、历寒霜、沐风雨,用鲜嫩的枝叶引来春天,送走夏秋的种种经历和其中生动的故事。从名字开始,用心欣赏每一颗小草的枯荣,如同品味生命的历程,让人不禁感慨生命是如此的顽强,如此的多姿多彩、趣味横生。

小草生动的风情是从泥土里自带的。草从来不需要人类播种和养护,蒲公英随风播撒、松树靠松鼠搬运松子、野葡萄让鸟儿代撒种子,还有很多让蜜蜂蝴蝶飞行授粉,如此等等,每一种小草都有借助自然的力量,找到适合生存之地的本能。草在大自然中,与走兽飞鸟、蜂蝶蛾蝇、风雨流水,相互依存,和谐共处之中,看似偶然相遇,却是环环相扣的生命网络。有了这种网络,就能于不经意之间,让小草走遍了天涯海角,在任意一块泥土上长出无边的绿意。

草的风情常以强大的适应力和顽强的生命力而动人。看似习惯了自生自灭、随遇而安,春来满目绿意,秋去随风枯折。然而草的这种底气来自顽强的生命力,强大的适应力和繁衍力。在西北大漠中,我经常与还魂草不期而遇。这种叶形似菊,矮而单薄的野草,生命力之强大远远超出了想像。遇到干旱,它会自动蜷缩,如包包菜一样,层层紧包成球状,犹如枯死了一般,随风而滚,五年、十年,甚至数十年,似乎已干到毫无生命迹象了。但只要一遇到水,那怕是岩石缝里或者沙漠戈壁上,很快就舒展开来,生机勃勃的长出绿叶。还魂草神奇的生命力虽是草中的另类,却也是荒漠上许多野草的缩影。

还有一种更常见的草:点地梅。这种细密矮小繁茂的普通小草,不讲水土,不怕冷热,落地就能成活的适应力和生命力,使它遍及南方北方各个地方,只是地域不同,气候不同,花的颜色有所不同而已。初春时节,点地梅几乎与迎春花同时开花,一朵朵单层五瓣的小花,白色、红色、粉色,在山野草地、高山草原、河谷滩地和田头路边,灿烂娇艳,似满天的星光闪烁。点地成梅,满地繁花,这样充满鲜艳动感的画面,多么的赏心悦目,心旷神怡。一簇簇点地梅静静开放,如一波波灿烂春光层层荡漾。如此灿烂多情的岂止只有点地梅?自然界中的野草,大都如点地梅一样,不论是在高山草原,还是在大漠戈壁,只要有一丁点瘠薄的土壤,就能落地生根,无论酷暑如炙、秋风萧瑟、冰雪寒天都能生出心悦神怡的绿色,开放独特鲜艳的花朵。我曾多次在天山雪线以上的高度,偶遇冰雪之中怒放的雪莲花,也在阿里高原的圣湖岸边,眺望高大肃穆的神山时,低头看见过娇小的开着淡紫色小花的点地梅。

这种意外的惊喜,不只是美好的感觉,更是对生命的惊叹。自甘弱小卑微的野草,似乎永远充满着无比的乐观和自信,不管是雪山冰峰,还是空气稀薄的高原,都能怡然自得的安家落户,静静的生根、发芽、开花。这样比来,太多平凡人的快乐,却被所谓的远大的志向、成龙成凤的追求和幻想暴富显贵的欲望、不甘平庸的心态,摧毁的一地鸡毛。

草的风情,不光有视角之美,更有舌尖之美、医药之功。做菜入药是许多小草亲近人类的天性本能,如茅根、蒲公英、马齿笕、鱼腥草、艾蒿、灰灰菜、车前草等等,都是人类饥可当食,病来当药的密友。尽管草木一秋,生命短暂,却如不离不弃的伙伴,一路陪伴着人类走过了数千年的岁月。草与春天一起来,也如春天般无处不在,田野路边、土墙瓦棱、河滩沟梁、山峦草原,都有“春风吹又生”的枝叶飘摇,有人之处有草,无人之处还有草。虽然有高有矮,有大有小,有的鲜艳,有的素雅;有的浪漫,有的温柔;有的刚毅,有的柔弱;有的显贵,有的卑微。但每一颗小草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情,漫步田野,相约草原,席地小憩,把自己融入草色,度一段与草共处的时光,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清新与美好。

一种草虽然单薄,一颗草也很微小,但草草相拥,却能绿了春天,绿了山河。茫茫人海,众生芸芸,虽然平凡普通,却繁华了人间烟火。小草自有小草的风情,人间也有人间的意趣。人不可能都成为栋梁,世间也不需要那么多的栋梁。每一颗小草都与众不同,或许是花色美艳,或许是茎蔓柔韧,或许是果实甜美,也或许是根须珍贵……。每一个普通的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使命,都有自己不能替代的独特价值,不一定惹人注目才算精彩,不一定显赫一时才算成功。春色离不了无数小草汇成的绿意,人间是无数凡人的世界。

草木生欢喜,山水解忧愁。只是我们忙于生活,很多人已经很久无暇欣赏草色绿意的悠然恬静了。可不解草色风情,怎知春色如许;不食尘世烟火,怎知人间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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