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寂旷野,只有“簌簌”的落雪声!
“吱呀”一声,一撮雪从树枝滑落,和着空中飘下的雪花,悄悄洒在地上,树枝没了雪的沉重,晃动了几下,很快恢复原位,任由落雪继续积压,“真晦气,这雪下不停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大雪弥漫的天空,暗暗骂了一句,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寻思大雪封山,山路峭料,只怕今晚很难走出大山了,需得找个辟雪的地方,明天再做打算,他扶了一把肩上的背包,步履维艰的继续往前走,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在雪天里格外清脆。
走了一程,天色愈加暗淡了,他逐渐焦躁起来,他扶着一棵树干喘息,另一只手搭在眉梢,环顾四周,隐隐的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房子,他一阵惊喜,想必是山上护林员的住所,管他呢,先去借宿一晚再说,他来了精神,跌跌撞撞的朝房子走去。
来到房子跟前,他却失望了,房子陈旧破败,丝毫没有人烟迹象,残垣断壁处,雪飕飕的往里灌,他叹了一口气,不过有处蔽身总比置身在大雪里强,他轻轻的推开了门,里面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大雪封山了,老鼠也知道在此辟雪了,没关系,今晚就和老鼠将就一晚,”他认定是老鼠的声响,“哎吆~”,他一个激灵,这分明是人的呻吟声,虽然低沉,他却听的真切,这里有人?借着门外的雪亮,他仔细环视了下屋内,终于发现,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躺着个人形,看遮在脸上的长发,应该是个女人,她双手扯住大衣,抱在胸前,惊恐的望着他,他微微一怔,没做理会,走到另一个角落,摘下肩上的背包,扯下身上的皮大衣盖在身上,准备躺会,“哎吆”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你受伤了?”“哎,雪地里,看不清路,摔的,”女人直起腰,揉搓着她的腿,“你多会来的?”“比你早来两个时辰,”“哦,你家人知道么,为什么不来接你?”“我自己出来的,他们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来接我,”女人哀怨的说,“我想回家,可是我腿跌伤了,没法回去,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女人可怜巴巴的望向他,他望了望外面弥天的雪:“今晚雪太大,路峭不好走,明天想办法吧,”女人不再说话,重新躺了下去,他站起来,推开门,出去了,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他背着一大捆木材回来了,他把木材扔在地上,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火柴,生起了火堆,屋里瞬间暖和了许多,他又拉开背包,从里面捣鼓了一会,拿出一只干硬的野兔和一柄短刀,准备剥掉兔皮,做晚餐,“你今天收获不少啊?”女人忍不住问到,“也不多,山上晃荡了一天,就捡了两只野兔,一只山鸡,准备拿到山下换点煤油盐巴,”“哎,你可真走运,我也想着出来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捡一只兔子回去了,给孩子打打馋,也巧,碰上一只陷在雪里的兔子,我拼命追赶,不曾想那家伙运动能力那么强,雪都掩过它腰身了,愣是蹦跳着追不上,我急了,猛扑过去,哎吆,跌进了一处窟圈,就这样,兔子没逮着,腿受伤了,唉,”“你男人怎么不出来?”“他?他不会来的,一天啥都不干,就知道喝酒,喝醉了就打娘儿们几个……”女人竟抹起了眼泪,男人不再说话,他把处理好的兔子穿在棍上,架在火上烤 ,噼噼啪啪的火苗腾窜着,吞噬了兔肉,发出滋滋的声响,不一会儿,屋子里充斥着肉的香味,“我叫田桂花,上窑庄的,大哥你是哪达人呢?”“我是四岘的,叫张建魁,叫我张大哥好了;”女人心里嘀咕,“你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人,说不定比我还小呢,怎么就好意思让人家叫你张大哥呢,”不过女人虽然心里不服,可嘴里却甜甜的叫着张大哥,她在试图讨好他。肉烤的差不多了,他撕下一大半,扔给女人,吃吧,吃完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下山,女人不再矜持,接过兔肉大口撕咬……
男人发出匀称的鼾声,女人却睡不着,借着残余的火苗,仔细的看着男人黝黑的脸廓和健硕的身躯,看的女人心惊肉跳,面红耳赤……
第二天,男人醒的很早,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你醒了?”女人问到,“嗯,”男人起身拉开门,不禁皱起眉头,雪还在簌簌下着,丝毫没有减缓的迹象,女人怯生生的说:“要不……张大哥……要不你自个儿走吧,甭管我,带着我,说不定咱两都走不脱,”他转过头,盯着她:“你要是不介意,我背着你下山吧,我挑着一百五六的担子交过公粮呢,背你这小身板不成问题的,”女人连忙说:“那太感谢张大哥了;”男人背起女人,在大雪里踉踉跄跄,艰难前行,身后留下一串毫不规则的脚印……
男人把女人送到家,抖了抖身上的雪,准备离开,“张大哥,喝口热水再走吧!”“张大哥?叫的好亲切啊,我说这两天不见你,原来跟这野子厮混了,”女人的老公喷着酒气,朝着男人咆哮,男人一怔,想不到她老公会说出如此的混账话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嘴巴放干净点,不要再说出这般混账话来,”“哎吆,占了娘们的便宜还有理了,大家快来看,有人睡我媳妇还耍横……”男人上前一把抓住她老公的胸襟,提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她老公嘬着嘴说,“你要是再胡说,信不信我撕了你,最看不起你这种窝里横的男人,滚,”说着一把推开了他老公,她老公趔趔趄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目送他出门……“张大哥,”女人喊了一声,“你这个骚娘们还敢叫,”他抓起她的头发狠狠的把她的头撞在窗框上……女人被撞的头晕目眩,再抬起头时,早已看不见张大哥的身影,只剩下漫天的大雪在飘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