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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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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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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葵(外一章)


●蜀葵(外一章)

 

                       

 

蜀葵,又名:麻杆花,一丈红,棋盘花,但在我们这里统统都不这样叫,这些称谓听都没有听说过,更不要说叫人这样喊了。

我们这里就喊耙耙花,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叫,我想就是到今天也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只因为她长得贱,粪堆边,草堆脚或房前屋后,落地就能生根,落地就能生长,枝繁叶茂,开得红红火火。

蜀葵的干很长,视土地的肥廋,有的能长到二米多,有的能长过屋顶,但最小的也应该在七八十厘米吧。

蜀葵的叶像梧桐树的叶子,大大的充满菱角,只不过没有梧桐树叶一样的光滑,它总是毛绒绒的,我想这也是大家叫它耙耙花的缘故吧。

小的时候,我们家门口有很多的蜀葵,它们一棵棵茁壮成长,开得灿烂,才进入春天就已经红得似火,更因为花色艳丽,吸引了村里不少大姑娘,小妇人来我们家观赏,母亲总是来者不拒,盛情款待,以至于有些时候,我特别讨厌母亲的大方,因为她们的到来,家里的一点仅有的爆米花很快就被消灭了,要重爆必须等十天半月爆米花的师傅才会担着柴火和机器来。

那种等待是难熬的,尤其那时候没有零食的我们,爆米花算是上天赐予乡下孩子最好的美味了。

蜀葵有时候又长在粪堆边,那时候的生产队还谨遵着我们小学课本里学到的农谣:春天播种,夏天栽插,秋天收割,冬天积肥。可以说每一年都是按这种节令来完成套路的,到了冬天,整个村里的街心就到处堆满了粪堆,那是从生产队的牛圈马圈里出出来的用稻草,麦秸经牛马的大小便侵蚀了的草粪,为避免肥力的流失和污染环境,四周和顶上就用一些稀泥巴糊着。这时候,蜀葵就从哪些粪堆角冒出来,配合着春天的来到准备上演好的角色。、

蜀葵的花远香近臭。这一点也是乡下人最讨厌的,我想这也是喊它耙耙花的另外一个理由。

首先是它躯干的挺拔,一棵蜀葵很少有长弯曲的,就像一棵笔直挺拔的松树一样它总是往上长,因为浑身带着细细的毛绒,尤其在初长成的时候,很少有人会去到它的身边,生怕不小心触碰着沾染上毛绒手脚就会发痒,那时候大人们也不允许我们近距离接近这种花,有一次我不小心碰到了,母亲就把我的一双小手放到她的头发上不断摩擦,很快地就不痒了,因此也是乡下人躲避蜀葵最好的妙招,很管用。因为无论再小心,总是会有大意的时候触碰到蜀葵。更因此蜀葵在那时候是短命的,乡下的汉子看到它就会一锄头铲过去要了它的命,将棵子堆在粪堆上晒干然后遇到天冷时就在粪堆附近用来点火取暖。

母亲对蜀葵情有独钟,我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总之蜀葵在我们家院子长得很好,开得很艳,出了蜀葵小的时候关照我们不要碰到它,但蜀葵长大了开花了就不在管我们了,母亲说那时候的蜀葵就可以任意接触了,不要再担心会感染痒病。

包产到户后的几年,蜀葵几乎就在我们的乡野大地灭绝了,也说不清因为什么,想要看蜀葵似乎要到公园里或者到更远的山里边。

印象中,母亲一直种着蜀葵。但因为我对这种花没什么好感因此也从来没有在乎过她的存在,后来我们家也没有小院了,母亲就在门口的一只烂塑料桶里种着二棵蜀葵,每年都开花,茁壮,直到母亲去世后,那蜀葵再也没有人管,我们也搬出了老宅,就让蜀葵自生自灭了。

这些天经过一条街,远远地闻见一种熟悉的臭味,琢磨着这是什么样植物的味道,因为臭味里裹着清凉,所以很容易地让我想起了那是耙耙花的味道,于是寻味而去,也似乎是感应到了蜀葵的召唤,走了不到一百米,在一户单体别墅临近街心的院子,四棵蜀葵昂首挺胸地从铁艺的护栏里探出头来,足足高过我一个头还要多。

借着夜晚明媚的路灯,我终于看清那是四棵整齐的蜀葵,它们像四个哨兵一样站在护栏边,护卫着这幢优美别墅里的家人。

花儿,依然开得那样鲜艳夺目,因为红,因为其它树影的黑,它显得更加地生机勃勃,吸人眼球。而叶子,依然是那样毛绒绒地青翠,因为大于其它植物的叶子。此时的街灯甚好,刚好能照到这些蜀葵上,它的躯干挺得很直,很自然地又让我想到了母亲,想到了我们家曾经的小院,想到母亲生前在门前破塑料桶里种植的那两棵不受我待见的蜀葵。

此时我想,每一种花,每一株植物都有它存在的必要,或许因为臭这些年我才疏远它。其实它一直在我身边,就像臭豆腐,臭腐乳一样虽臭但也能令我们格外地喜爱,何况那臭中,包含了许许多多可以医治我们身体的精华。

虽臭犹香,蜀葵就是这样一种花。

 

●灰挑菜

 

灰挑菜,东北人喊它灰灰菜,云南人喊它灰挑菜,其实就是一种菜。小时候我们统称为:猪食。

灰挑菜长在麦地理,和马豆草,鹅肠菜一样是我们这里的猪食。只不过北方人喊打猪草,我们喊找猪食。

六岁起,每天一篮子猪食是母亲配发给我的崇高而光荣的任务,母亲的话就是命令,尽管那时候我个儿不是很高,体质也不是很壮,竹篮子背着快拖着地面了,但还是每天吃过早饭后就出发,到生产队的麦地里去找猪食。

那时候养一头猪何等艰难,人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来喂猪呢,因此猪盼望吃粮食就像我们盼望过年一样,只有当猪长大到要肥的时候,才允许喂那么一点玉米面,还是要掺杂在猪食里,那时候喊催膘,也就是猪快要出栏了就要催肥,无论卖也好杀也好,一头猪的好坏不仅取决于毛色是否柔软整齐,更取决于膘的肥壮,膘肥了就可以多称上几斤,多换几块一年四季的油盐柴米酱醋茶钱,如果是自宰,一半也要按指标上交国家,留下的一半可以多炼点猪油用瓦罐装着,以备一年四季炒菜用。

那年头,肥肉的价格高出瘦肉好几倍。

我们找猪食通常都是中午十一二点的时候,那时候大人们收工回家了,无垠的田野上就只有麦苗在晃荡,拤着走不能踩坏队里的麦子,拔苗也要很小心。那些灰挑菜就长在麦地里,虽不及麦苗高但也很肥壮,灰灰的颜色也好辨别,手拤下去只要不带动麦子,一篮灰挑菜通常也就是一二个小时就拔满了。

当然,生产队也不会过问这些事情,毕竟拔去这些杂草利益麦苗的生长,只要你不踩到麦子和拔掉麦子,这是一件利集体利自己的事情,大家又何乐而不为呢?

到了二点,我们就必须回家了,因为那时候陆陆续续大人们都来上工了,他们有的施肥,有的像我们一样的拔去杂草,灰挑菜。不过拔起的不能带回家,必须上交生产队的副业组,他们同样也用来喂猪,待到年底猪养壮了,就杀猪过年,那时候我们一家每年能分到四五公斤集体的猪肉,可以过一个不在饥荒的年。

灰挑菜的生命力特强,田野里,埂子上只要是旱地的地方都能生长,灰挑菜不易生长在水田,水田里是没有灰挑菜的,水田里有的只是和水稻一样高的莠子,那年头,同样被当做害草被拔除。

灰挑菜灰灰绿绿的菱叶和细茎,主干笔直,全身都是灰灰绿绿的,不过它的绿不像草的绿,那种绿就像有雨时天空不淡不浓的云一样的颜色,但灰占据了它全身的经络,尤其是它的柔软就像一根两头踏的扁担,所以我的故乡就喊它灰挑菜。

灰挑菜喂猪猪出了毛发粗糙一点而外猪也肯长,吃灰挑菜的猪能长成香猪肉,也就是宰杀后猪的肉含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因此在乡村的冬春夏它一直是猪的主食,所以喊猪食。

那时的灰挑菜总是很茁壮,拔不完,一场雨或一次灌溉之后它很快又发芽了,算得上比麦子还强的生命力,所以在麦地里被当为害草,必须除之而后快。

包产到户后,化肥揠得多了,灰挑菜慢慢地减少了,直至后来,灰挑菜成为城市里餐桌上的美味,灰挑菜越来越稀有。

在城里的饭店,素抄一盘灰挑菜要二十元,如果是淡煮一大碗需要三十元。九十年代初期,灰挑菜开始进城,曾经的猪食被当做山矛野菜变得越来越稀奇。

我爹说过:灰挑菜是农家肥的精灵。这些年灰挑菜的灭绝,我想应当与大量施用化学肥料有关,更何况这些年的米,这些年的麦面,再没有当年馥郁的芳香了。

说不清,是进步还是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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