煲仔饭（外一首）

勺子翻卷出来的热气，暂时会

稀释一部分奔波、遽忙与疲倦

不言而喻的身份，偶尔也有

几秒钟的迷离感。一份煲仔饭里

季节清明，云泥无别

滋味奔涌舌头，相亲相爱

幸福如一加一简单

满足感唾手可得。连一口汤中

也有音乐的岁月绵长

他坐在我的身旁，边吃边看短剧

爽朗的笑声有时毫无顾忌

他右肩处有一大块污渍

他的头发上趴着一片枯叶

它飘落的命运，在我的意料之中

他起身离开时，阳光西斜

一顿饭，一个短暂的停顿

完美地,将上午下午粘合

榨油记

那时我还小，记忆总裹挟风声

母亲说，凡事都有个缓急

烘烤要慢，火不能太大

至于碾磨，想快也快不了

须像时针一圈一圈地转动

但我已想不起老牛的眼神

茶籽粉末上锅蒸，我被香气误导

铁箍铺上稻草，装料踩压

赤脚上上下下，像独创舞蹈

茶饼尚温，迅速装进硕大的木榨

塞进楔木。号子声中

清亮的油喷涌，像幸福的泪水

灯火引导的黑夜，将往事推远

以后的日子，母亲的话被反复印证

但除了时间。它那么匆忙

匆忙得，好像母亲从来没有年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