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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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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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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

疯狂

他和她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这个地方,会遇上。

在好多年以前,确切地说,是在十年以前,他和她是一对恋人,两人爱的如漆似胶,关系已发展到最深的地步,同居在一块,如夫妻一般,他们也憧憬着,能走进结婚的殿堂,过那幸福的日子,但是,却被她父亲和母亲硬是把两人给拆散了,他当时难以说明白自己的痛苦,对一切都那么失望,就差一点没有自杀,为了逃出这痛苦的陷窝,他离开了家,离开了小山村到了远方的城里去流浪,以此来忘却这冷感情带给他的痛苦!

在外边流浪那么些年,凡是人间有的痛苦,他感到他都尝过了,他当过搬运工,补过鞋,当过驮脚的,反正咋样能生活,他就找什么做,在这艰辛的生活中,来忘却那痛苦,时间,是弥合心灵间感情创伤的最好的良药,日子,在他一天天的艰辛劳动中去了,在生活中,随着岁月的流失,他已渐渐的走出了那感情的陷窝,那份创疼,抹去了留在心上的阴影,又开始了他新的生活,后来,他便结识了城里的一个姑娘,姑娘是家里的独苗,他便上了女方家的门,以自己的手艺,开了一片店,生意很火红,两人有了娃儿过起了幸福的生活,他早已把昨日的一切伤疼,遗忘了。

她,被父亲和母亲硬逼着嫁到秦岭山那边的关中平原上去了,对于父母的各种安排,她自是不愿,她的心中,也只有她,面对这种安排,带给她的也只有痛苦,但她又无可奈何,虽与这陌生的男人过着日子,可她的心里想着的依然是他,这陌生男人家的条件很好,有楼房,家里啥电器都齐全,可这对她一点也不重要。

但慢慢的,到有了娃儿,她也感到既老天这么安排,人也只有安于命运,安于生活,她便也渐渐的在麻木,领着娃儿,过着日子,在冷酷的现实生活中,也由不得他一直沉在回忆里,记着他,繁琐的现实生活,也便得已麻木的她,把昨日忘却。

要不是在这相遇,他们已被生活缠着的身心,不会想到对方,而在此相遇,认出对方以后,在天气的沉默之后,那疲惫的心,一下又掠出了往事,彼此,又那么明目地亮在心间,因为,他们是相爱的!那四目里的苦楚的目光,一下道出了悔恨,和悲切,在这物化的社会里,他们才感到,他们把最真最纯的东西,被人强行淹没了。

他叫春旺,她叫巧巧。

他们就那么认出了对方,定定地望着对方,而不知说什么!这是秦岭山中,一个风景区,他们身后,是一个偌大的人工湖,湖水,很平静,蔚蓝色的,湖上,在很多小船,游人悠然地划着船,边谈着属于他们的话,边欣赏这美丽的景色,体味着这份难得的闲情雅致。

太阳很美,天上,有悠悠的云朵,两边的山在阳光下,闪闪的发亮,那么的雄伟,又那么的秀媚。

春旺和巧巧正站在人工湖的边儿上。微微的风,从沟儿外送上来,掠起了巧巧的头发,春旺的衣角。

这是夏天的季节,让人越发的感到凉爽,和清逸。

多年的风雨过去了,都挺过来了,并且都还好好地活着,虽已都不如当年一样的年青和充满梦幻,但从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却透出了一种成熟。

“真想不到在这能遇上你,你现在在哪儿好吗?”巧巧先开口说话了,这么些年,被嫁到沟儿外的关中平原上以后,她很少回去,偶尔回去以后,也见不到春旺,更不如到春旺家去,或打听春旺什么!因为,巧巧也明白,春旺的家人,当初也盼着她嫁给春旺的,在她忽儿嫁到外边去以后,心里也恨着她的,因为仅她嫁走以后,他们的宝贝儿子春旺也出去,一直没有回来过,只偶尔寄一些钱回来,但不知道人在啥地方,所以,巧巧感到是自己有负春旺的,先开了口:

“我也想不到会在这遇见你,你现在在哪儿,你好吗?”春旺又反唇问她,声音依旧,只是彼此的人生轨迹已不同,情怀已不同,巧巧忽儿对春旺说:“今儿个这么巧在这遇上了,十几年没见了,莫斗嘴好么,找一条船,我们去湖上谝好么!”

“随你的便。”春旺说。

两人,都是只身到这来的,便没有了牵绊,要了一只带舱的橡皮船,两人进了舱,驾了船,直往湖心里过去,不多时,在偌大的湖中,那只橡皮船,已小成了一点了。

“你怕也有了爱人,有了娃儿了吧!怎么一个人到这来呢!”巧巧问。

“你呢?”春旺反问巧巧。

“他又去外边跑生意了,娃儿已有人带着了,在家闷着慌,听说这地方办起了旅游区,湖光山色很美,就一个人来散散心,果然很美,”巧巧望着春旺说,春旺从舱前两块玻璃,朝人工湖面上望去,湖水,在阳光下,闪着鳞鳞的金光,各式的船成了湖上很美的风景,好一会儿他说:

“我也是没事来散心的!”春旺说,“是做毕一趟生意,路过这,听说这很美,就来看看。”

沉默。

两人不再问对方为什么会只身一人到这来,也在心里默默地认同,这也许是老天在十几年以后,专门为两人安排的相遇的缘分。

春旺一直定定地望着湖面,巧巧望望湖面又扭了头,定定地望着春旺,大胆而赤烈,她是想从这个已变得很成熟,稳健的男人身上,找出改变。

“看什么,我有那么好看吗?”春旺淡淡地说。

“可是,我想看着你,你长的没变啥,只是人成熟,稳健不少,”顿了一会儿,巧巧又说:“这么些年,你是咋么过来的呢!”

“你咋么过来,我便是咋么过来的,可以说,除了死,我啥没有体会过,不过,一切都过去!现在终于过来了,我的一切已都好了,有了娃儿,老婆和店。”

这话,对巧巧的震撼很大,使她身一阵颤抖,继尔心被割的生疼,喃喃道:

“春旺,我知道,这么些年,你受过一些苦,但是,那不应怪我,我是逼迫的!”巧巧一脸悲凄地望着春旺说。

巧巧低下了头,长叹了一声,低低地说:“你倒好,熬过了,现在过好了,于是,我一直沉在苦海里,难以挣脱,我好恨呀!”眼里,已有隐隐的泪花了。

“你不是说他在跑生意,家里娃儿有人领,证明日子过的不错,恨啥。”春旺说。

“物质上再多,对我有啥用,现在才明白,感情对一个人,是多么重要,可我已失去,无权得到它,任家里再富有,这比呆在牢笼里有何区别,”巧巧说,这话,也使春旺一阵颤抖,这话,也冲到了他的心底里,他的心里,与巧巧在这点上还是有同感的!不过,他装着不说出来,挺幸福的样子,巧巧说毕,双眼死死地望着春旺,不再挪开,虽日子过去了那么久,可从巧巧那饱含了深情的双眼里,可以看出,女人心里对她的感情是依旧的!

太阳,仍旧那么美,那么和祥地撒在人工湖面上,湖水,在偶尔来的微风中,泛起潾潾的波光,阳光,在湖面上跳跃着,湖上,有很多的小船,但都分散着,只有春旺和巧巧的这条小舱,停泊在了湖心,不再动一下了。

春旺,被巧巧的这双眼睛,激起内心的情感从女人已爬上了皱红的脸,和一双呆涩的眼,春旺知道巧巧说的是真的!他在心里,便一点点地减去对女人的恨,继而转为同情,转为若干年以前对巧巧的爱,心田里,一下涌上一股温热的力量,使他忍不住轻轻地搂过巧巧,巧巧也如一个在外饱受风吹雨打,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忽儿面对父亲时一般,猛地投进春旺的怀里,嘤嘤地哭起来,春旺轻抚着她的肩,低低说:莫哭,莫哭,用颤抖的双唇,为巧巧吻干了泪,两人不由得紧紧地拥在一起,倒在了小舱的舱里…小舱在不多时以后就猛烈地摇摆起来,激起一道道水纹,幸福地向四周撤…

如久旱的土地缺乏雨水的滋润,两人在小舱里,疯狂地爱过以后,便醉倒在那柔波里,感到那么幸福,这是种久违的幸福,一辈子也留不住的幸福,如果可能,他们真的想,一辈子这么品下去,只有这么活着,也感到人生多么美好!

但是,当从那幸福,和一阵的疯狂中醒过来,他们都想到自己,想到了自己的娃儿,和在社会中承担的责任后,那份冲动,狂热便去了,继而涌上心头的是冷静,女人忙穿好衣服,用手梳好已散乱的头发,春旺也忙穿好自己的衣服,并喃喃道:

“对不起,对不起。”

“莫那么说,是我自愿的,这也许是十几年以后,老天专门为我们留的缘分吧!”巧巧说,继而望了春旺叹道:“只把这看成缘分,别再要求的再多,你我都是有娃儿的人,也再受不住挫折了,又从别的说,光从娃儿身上,便不由我们再胡做什么!我们受的苦已认命了,可别让娃儿再受苦。”

春旺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租舱的时间已快到了,他们把舱又往旁边划去,在回岸上的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心里已默契了,彼此,在十年后,这偶逢,在船上,因冲动而疯狂地幸福了一刻,找回了当初,但是,当清醒后面对现实,留在彼此的心里,只有痛苦地生活着,他们感到,其实,他们完全可以幸福地生活,不应该活的这么苦的!但现实就那么捉弄人,把他们阴差阳错地安排着。

上岸以后,他们也没有说多少话,天已不早了,他们都得赶回自己的那个家中去,于是,便坐上了不同的两辆车,自分开,上车,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有眼睛,彼此紧紧地盯着,因为,千言万语,已说不清什么,面对老天的这种安排,他们默契了对方心中的幸福抑和痛苦。

与十年前一样,他们曾经多么幸福又与十年前一样,他们不愿,但也无可奈何地分开,不同的是,十年变的都冲动,狂热的很,痛苦的难以抑制,此时,是痛苦的,但已成熟,在感情上,被现实打击的多少有些麻木的他们,已理智了好多,能控制住自己的痛苦,于是,他们都认命,认缘,缘来便在一块,却不知道,这次分别了,他们何时还能相见,还有缘在一块,也许在明天,也许永远都不回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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