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我,一放学,匆匆吃完晚饭,有时候还顾不上吃饭,我就迫不及待一手提着小板凳,一手攥着炒熟的小黑豆,叫上坡下住着的好友曹淑林,急急忙忙往村子里的堡门口赶去抢位子,生怕去晚了没有好位置。这便是儿时记忆中的我看露天电影的前奏。
露天电影曾经一度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初乡村娱乐的主要方式,它设备简单又灵活机动:两根木竿竖立在事先挖好的土坑内,中间挂着银幕,喇叭固定在木竿上,电线的一头连着喇叭,另一头连着不远处的放映机。
村里将放电影的消息一传出,整个村子就会沸腾起来,三里五村的人都会过来看电影。那时,人们对电影的热爱绝不亚于现如今的人们对春节联欢晚会的关注程度。
再说40多年前的雁北乡村,我的家乡阳高---六棱山脚下秋林小山村黑白电视机根本没有,对于我们这帮孩子而言,露天电影的诱惑力不亚于每年仅有的几次集镇庙会。因而,一旦得知本村放电影的消息,孩子们就争先恐后,趋之若鹜。更多时候,自己抢占了有利地势,还不忘给好朋友占一个。不过这样一来,往往麻烦也多,大一点的孩子会过来毫不客气地将小空凳子一脚踢开,放上自己的凳子。我们看着,敢怒而不敢言,心里只有盼望自己快点长大。
这时一道微蓝的光柱打出,电影开始啦。刹那间,整个山村的世界都安静下来。老老少少都盯着银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趁着放映员中间换片的空隙,孩子们争着在放映机的强烈灯光下,做出各种搞怪的动作投射到银幕上,引起一片哄笑。
人们说笑着、议论着,一场电影在不知不觉间结束了。
那要是附近三、五里的邻村放电影,“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占优势的我们,很少能坐到中间靠前的好位子。不过我们也有办法,那就是坐到银幕的反面去看,或者是骑在人们的土墙上。那一年放映初出道的祝新运饰潘冬子主演的《闪闪的红星》,第二天我和伙伴们学唱,“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雄鹰展翅飞,哪怕风雨骤……”《红星照我去战斗》这首歌,至今我没有忘记。
记忆中露天电影的放映季节是夏天居多。想来也是,农忙时节人们没工夫,寒冬腊月天又太冷。而夏季,学生放假,主流观众多。因此,播放的影片多是适合青少年观看的战争片。如今,每当在电视上看到《地雷战》,《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等电视剧时,仍会倍感亲切,因为它们唤起了儿时的美好回忆。不过,当时新闻纪录片也是有的,但都是放在影片之前播放。如果纪录片放在其它影片前面播放,那孩子们便四处打闹起来;放在最后播放,孩子们就直接回家洗洗睡了。
那是78年7月,村里的堡门前盖起了供销社,露天电影改在我们的小学操场放映。由于地方小,不能用银幕,就只好投影到白色的墙壁上。那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场电影,因为事后父亲告诉我,那堵用作银幕的墙里面,电灯下坐着一位即将高考的大姐姐,任凭电影多么诱人、喇叭声多大,她却始终没有出来看一眼。后来,那位大姐姐考入了北京邮电学院,成为村里孩子们学习的榜样。
如今随着电视飞入寻常百姓家,露天电影就隐退了。在我们小山村,除了有的人家有了喜事,为了烘托喜庆气氛,特意雇请放映露天电影外,很少再有露天电影了。
露天电影,它不仅包含了那个时代诸多的无奈和尴尬,然而更多是给我留下来诸多美好的回忆和向往。
直到现在,我依然怀念儿时的露天电影,常常会想,如果时间可以倒流……